远处高山上的修士们跋涉在泥泞的雨中,呼喊着求救着向泛着猩红的庙堂奔去,祈求神灵带给他们庇护。
猩红的庙堂前,立于一红衣黑发女子,容貌妖艳。似这无尽深渊悬崖峭壁上地盛开着一朵玫瑰,给人一种诡异的美感。
陈淮失神地在原地等待那些修士如老鼠般啃食她现在所处的位置,甚至连一块渣都不剩。
“能不能不在这挡事?后面还有人呢!”
“你还说别人呢!谁能不要命啊!还在外面呆着”
修士们到了庙堂前便疯狂地向里面涌入咒骂,不一会陈淮便被他们挤出门外彻底暴露于雨中。
大雨滂沱,发丝因雨水粘黏在她的额头上,雨珠也一点点从她的脸颊上爬过,空气中传来湿冷的味道,陈淮想,这次的结局会被她改写吗?且如今的局面是裴钦造成的,可难道跟她一丝关系没有吗?
庙堂周围的修士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道
“这雨是酸雨,浇到身上,人就会被它腐蚀!大家都小心些呀”
“逍遥宗的裴钦当真疯了!这几个月上下修界被他屠杀的血流成河,且六大门派也不覆存在”
“啧,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间寺庙完好无损,算了,起码还有喘口气的地方,这有些人生前再风光又如何呢?最后还不是成了吊死鬼”
“是啊!你看哪六大门派都被夷为平地了,这裴钦真是恶鬼转世,真希望有英雄将他千刀万剐”
“说来奇怪,裴钦好像是突然被刺激的,好像,好像哪个什么,对,他师姐被一个陈什么的女的给杀了”
“陈淮,真是都有病。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现在还得跑这破地方来寻庇护...”
听到这话站在雨中的陈淮终于动了动,抬起脚向着寺庙相反的方向走去,拿着手中的配剑,一步,两步...
剑柄握在她的手中,剑刃朝下划过泥泞的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但不过顺息便被暴雨吞噬殆尽。
直至一个落汤鸡般的人站到了逍遥宗的山脚下。
“唉,你们看这庙堂中的佛像!像不像刚刚那个女子?”
“哪里像了,都两个眼睛一鼻子”
“行了,范进。怪不得你考了三十年都不中举”
...
这些话淹没在了神像堂,被酸雨腐蚀,后无人再说也无人再知晓。
上修界第一宗门‘逍遥宗’。
裴钦还会守在这里吗?
一千年,陈淮穿梭于红尘的九十七次,没有一次,能阻止裴钦,此刻的她思绪涣散,因为陈淮甚至觉得自己是覆灭红尘的推手。
待陈淮飞登上了逍遥宗由花岗岩铺设出的三千三百三十阶梯,见到了答案。
且说这石阶名为‘三十三天’,寓意着红尘最高的地方。
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进入逍遥宗正堂她便见裴钦清冷的面容上满是苍白,衣着一件金纹蟒袍,此刻正支着下巴斜靠在檀木椅子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椅子,正应着陈淮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笃定了陈淮回来,甚至还贴心的在对面为陈淮准备了把椅子。
“你说你为什么要杀师姐呢?陈淮。你不知道师姐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吗?”
陈淮紧握剑柄的手心浸满了虚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看见了裴钦身后的东西。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是她自己的尸体!
原来裴钦从她登阶开始便用他的画笔绘出了另一个陈淮,倒挂在裴钦的身后放血,做为二人的人体沙漏,从而间接杀死陈淮,她现在没说的话,能做的事,都是有限的。
“陈淮你怎么不说话了?我都怕为你准备的椅子你用不上呢”
裴钦嘴角挂着浅笑,陈淮却发现他苍白脸上的泪痣开始渗血,这是何等诡异的一幅画面,像人的眼睛一样会一滴一滴的落泪。
“不许哭!”
空荡的逍遥宗正殿,裴钦的声音格外清晰,她甚至能听出裴钦的不耐烦。陈淮感到无法抑制的恶心,裴钦真是在和脸上的泪痣说话?
而泪痣听后竟然也不再渗血。
攻略裴钦的前九十七次,还没见过他使用过这支画笔,这是他从哪获得的神物?
“裴钦,我不是故意杀了师姐的,我是想...”
杀了你,一千多年,无数个日夜,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位登仙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顽固的像块石头,邪恶的像封印在阿祖地狱的恶鬼,只要你活着,我就永远不会位登仙级。
裴钦无视陈淮厌恶的神情走到她身边,伸出食指堵住了她将脱口而出的话,替她说道“怎么?想什么?杀了我?你太急了陈淮,来吧,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说罢他便牵着陈淮已经瘫软的手坐在他刚刚对面的椅子上。
陈淮已是身心俱疲,她其实是和裴钦一样的人,但即便大局已定,她也要搏最后一次生机。袖子下的手不断蓄力,眼睛偷偷瞄着裴钦之后的动作。
“来人!把不倒翁呈上来”
裴钦猛的一挥袖,突然说罢,不一会便有奴仆捧着一个黑色布袋遮住的物件放在陈淮面前的桌子上。
“掀开吧陈淮,你看看认识吗?”
“你怎么不动呢?好吧,陈淮,让我帮你掀开”
裴钦见陈淮没反应,便贴心的弯腰掀黑布的呈给陈淮看。
但,就是这一刻!
寒光乍现!
陈淮拼尽全身力气掏出刚在袖中暗自渡满神力的匕首,将刀狠狠地刺入裴钦的脖颈处!
“唉,你还在妄想。你什么时候能停止做梦呢?陈淮”
裴钦甚至头都没回,伸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捏住了陈淮的匕首,但仍兴致勃勃的为她展示礼物。
“看吧,陈淮”
陈淮面上血色褪尽,有着身体失血过多的伤痛,还有精神被污染看见裴钦手上捧着的不倒翁是个套娃,不过它不是木制品,而是一张一张人皮脸,都是她熟悉的,逍遥宗上下,还有各宗门的掌门...
呕!
陈淮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吐,胃里却无一丝东西,却只能不停干呕,而那个不倒翁还在裴钦手上一张张人脸蜕皮。它们颤抖着似乎在尖叫,这些人皮向里向外的蜕,似乎还为陈淮展示上了京剧变脸。
裴钦真是个疯子!
“好啦,陈淮,该你了”
裴钦贴近了陈淮的耳边轻轻道,最后她眼中的世界一片黑暗,什么都不再看清。
“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者道,常清净矣”
陈淮再返红尘途中不禁皱起眉头,紧忙唤道清心诀,心道怎么又想起了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