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陛下,呜呜呜……”
皇甫狰玉眉紧皱,满眼嫌弃的盯着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书生。
“成何体统!”
皇甫狰不满地抬手拍桌,“闭嘴!”
书生非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更加放声大哭起来。
安王站在书生身侧,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强忍着想要拔剑砍人的冲动,“嵇孝天,你够了!别再哭了!”
“原来兄长认识此人。”
安王深呼一口气,“噗通”一声,重重跪下,语调中透着一些无奈,甚至还透着些许郁闷,“不瞒陛下,这书生乃我启蒙恩师家中九代单传。”
“恩师年近古稀,知晓此子闯下弥天大祸后,昏迷不醒。”
“阿狰,为兄、为兄求你,只此一次,留他一命。”
皇甫狰眨眼,视线定定落向跪在不远处,面颊透红,神色别扭又尴尬的安王,“皇兄,你刚才说什么?”
“陛下,臣求您,就这一次,你留他一命。”
这时候嵇孝天终于止住了哭泣,“陛下,草民今日哭得是天道无情、百姓愚钝、皇恩浩荡……”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抬头,望向皇甫狰的黑眸里,熠熠生辉,“陛下,您能告诉草民,你是如何看透星图气变,预测暴雨的吗?”
“若是能够知晓此术,草民死而无憾!”
皇甫狰挑眉,冷冷笑着,“安王为救你一命,不惜当众违抗圣命,你倒是丝毫不领情,一心求死。”
“若能活着,自是想活着。”嵇孝天拿袖子抹了抹快要滴到嘴中的鼻涕,坦然笑着,“可若要死,我定要死而无憾。”
“你心中遗憾,唯有观星术?”
嵇孝天黑瞳一愣,显然没想到陛下会问这个问题,眼透迟疑。
“大胆!”苏沐欢忍不住开口,“你这家伙,不仅爱哭,还爱说大话。”
“天子面前,岂容你信口开河。”
“草民没有信口开河,不知观星术,乃草民此刻心中最大憾事,当然,草民心里也是会有其他憾事,可若在君上面前全盘托出,不是……不是有些赖皮吗?”
苏沐欢微微摇头,本以为是个聪明人,结果,也是个傻憨憨,皇甫狰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他居然还在这儿觉得不能耍赖皮。
这样单纯的人最适合搞学术。
等等。
“他爹是不是大儒嵇右?”
“正是。”
“他爹是嵇右,你怎么不早说!”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嵇孝天昂着头,“陛下若是因为我爹不杀我,我是万万不从的!”
他猛地站起身,气势汹汹的瞪着众人,“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这儿,也绝不妥协!”
“你脑子是真有病!”苏沐欢气得差点跳脚。
这嵇孝天脑子是不是前两天被雷劈过?所以才好赖不分?
她和安王是在就他,他难道瞧不出来?
非要死!
她这暴脾气也上来了,那他就去死吧!
“陛下,臣妾还有事,先行告退!”
她说完,不等皇甫狰开口,扭头就往外走。
青卓他们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抬眼乱看,就怕陛下脾气突然上来,拔剑砍人。
倒是站着欲撞柱的嵇孝天,以及拽着嵇孝天手拦着他撞柱的安王,默契的停下来,都错愕的盯着头也不回大步离开的苏沐欢。
“她、她竟这样就走了?”嵇孝天不解的看向安王,见安王同他一般,也是一脸错愕,而后视线挪到皇甫狰处。
皇甫狰重重叹息一声,满眼无奈,“孤把她宠坏了。”
安王认同点头,“陛下,您、您不能这么宠真嫔,她这般肆无忌惮,实在是有伤体统。”
“恩。”皇甫狰十分认真的应着,“改明儿,还劳烦皇兄替孤教训她一番,她若是不听皇兄的,便有劳皇兄去请未来嫂嫂。”
安王还未来得及开口,苏沐欢去而复返,眼中透着些慌乱,“又刮大风了,暴雨不知会不会随风而来。”
嵇孝天激动的往院子里跑,他张开双臂,任由大风鼓动着他的衣袖,“这是西北风,怕是夜间会有大雨,还是得早做防范。”
“你会观星看气变?”
苏沐欢上一次同皇甫狰、安王他们透露暴雨将至时便已知晓,这个时代刚有浑天仪,可以勘测到地洞,但是对于天象、气变,他们并没有一套完整的天文理论系统。
但是民间却有不少人在观察、实践。
“你不能死。”
“阿?”嵇孝天不明所以的看向苏沐欢,“我、我绝不承蒙父荫而活!”
“先押入牢中。”皇甫狰并不着急处置嵇孝天,“皇兄,暴雨若再次袭来,只怕西市百姓住所皆毁。”
安王沉默,“不如,先让百姓们暂时撤离到城中寺庙内。”
“其他的事情,等暴雨过后再行商议。”
“有劳皇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