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欢垂眸,长长睫毛掩去她眼底所有思绪。
原主居然和她一样,都喜欢吃松子糖。
这缘分,妙不可言。
“我怎会忘?”苏沐欢捏起竹罐里的松子糖,放入口中,眉眼弯弯,“我就是想看看姐姐还记不记得。”
“鬼灵精!”
苏沐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沈梦妍,见她神色如常,并未有怀疑她的迹象,这才稍稍安心。
就在宫内、宫外所有人都以为苏沐欢会成为第二个淑妃腾云直飞时,两名当事人皇甫狰、苏沐欢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自那日深夜后,皇甫狰再也没有去过翠微阁,亦没有召见苏沐欢。
而苏沐欢病愈以后,也没有主动寻机会去泰来殿向皇甫狰谢恩。
正午时分,一日最热之时。
苏沐欢视线落向屋内角落处青铜龟形冰鉴周围流动的清水,忍不住催问着,“瑞芝,玄冰司的冰使为何迟迟还未将冰送来?”
站在冰鉴附近的瑞芝朝着苏沐欢瞧不见的地方暗暗翻了个白眼,“才人,宫里各部都是看人下菜碟,您若真热得受不住,奴婢替您去泰来殿跑一趟,您看如何?”
苏沐欢没搭理瑞芝,手中拿着团扇扇着风。
这短短十日,她彻底体会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八字。
她病愈的前三日,不管是吃的、用的,都是才人份额内的顶配,甚至偶尔还会超出才人配额。
但从第四日起,所有份额都在慢慢减少,直至今日,宫内所有人待她又恢复如初,唯有这玄冰司,从一而终的怠慢她。
按照宫例,玄冰司的冰使每日巳时第一次往各宫送冰,每日酉时第二次往各宫送冰。
各宫位置距离玄冰司有近有远,这送冰时间偶尔不准,她也能够体谅。
可她所在的翠微阁虽地处偏僻,却是离这玄冰司最近的宫室。
眼下已至正午,所属她份例的冰块还没送来。
而本对她殷勤备至的宫女瑞芝,这两日也开始按耐不住,趁着傍晚取食得功夫,经常与其他宫殿的宫女嚼舌根。
想到这儿,苏沐欢忍不住加快手中扇扇的速度,耳边一声连一声的知了叫声更是扰得她心烦意乱,“瑞芝,唤人去粘蝉。”
“才人,眼下正是最热之时,大家都在躲懒,要不等过了午时再说。”
“啪!”苏沐欢将手中团扇重重扣回桌上,横眉看向站在冰鉴旁的瑞芝,眸底闪过一丝嘲讽,“怎么?如今这翠微阁改你做主了?”
“才人息怒,奴婢这就唤人去粘蝉。”
瑞芝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外走。
“瑞芝,你气呼呼的要去何处?”春禾恰好这时回来,与瑞芝在院内正面遇上。
“才人让奴婢唤人去粘蝉!”
瑞芝脚步未停,大声的吼了一句。
春禾皱眉,大步往屋内走去,看到苏沐欢一个人靠坐在软榻上,旁边连一个扇扇服侍的人都没有,想起她刚才在尚衣局的遭遇,鼻头微酸,眼底渐渐湿润。
“才人!”她也不知该如何改变当下自家主子的境况,只能挑着她能做的说,“瑞芝越来越过分,您不能再心软,得好好惩治她一番。”
“衣裙可改好了?”像瑞芝这样的墙头草,宫里一抓一把,她哪有闲工夫搭理这样的人。
春禾哭丧着一张脸,语带哽咽,“才人,她们、她们太欺负人了。”
“怎么了?”苏沐欢起身,走到春禾身侧,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春禾眼角落下的泪珠,“别哭,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春禾打小就跟在苏沐欢身边,满心满意全是苏沐欢,听到苏沐欢这么说,心底的委屈一下子就泛滥成灾,“才人,衣裙送去的时候,她们答应的好好的,说五日后就能去取。”
“结果拖到今日都未改好。”
春禾从打开包袱,拿出衣裙,“你看,她们就改了半件,剩下的一动未动。”
“尚衣局的人是如何同你说的?你别着急,喝口凉茶缓缓,而后,一字不改的告诉我。”
春禾点头,将苏沐欢递来的凉茶一口饮尽,这才缓缓道来。
“所以,当初接收衣裙的那位宫女你没见着?”
“恩。”春禾重重点头,“上一次去时便没见着,奴婢打听过,说是那位宫女病了。”
苏沐欢冷笑一声,尚衣局内宫女那么多,怎偏偏就是那位答应给她改制衣裙的宫女病了?还一病就是那么久?
要知道宫内宫人生病,但凡是久治不愈的,那都是要送出宫去的。
与她们长久接触的人,也会被隔离看管,确认无碍,才会放他们回去当值。
她可没从姐姐口中听到最近宫里有人得了重病,需要卧病休假五日之久。
看来,有些人是存心不想让她好过。
既如此……
那她就只能忍痛出击了!
“可休息好了?”苏沐欢关心问着春禾,“能否陪我再走一趟?”
“去尚衣局吗?”春禾立马放下手中茶盏,她眼底泪水还未干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为苏沐欢考虑,“才人,咱们势单力薄,还是莫要得罪尚衣局的女官为好。”
“放下,我自有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