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球,他把她忘在家里好多次,那时她初中毕业,刚到宋家不久,正值暑假,一切都不熟悉,只觉得心里委屈极了。
之后宋父交代他不要把妹妹丢家里,他便时常领着她去打球,她孤零零地站在篮球场边,他的那帮朋友包括刘子衡见她便吹着口哨打趣:“吆,童养媳来了。”
又或者是白琛妹妹在的时候,他从篮球场跑下来,看到白琛妹妹递给白琛水,他吃味地掐着腰,喘着粗气,质问她:“小没良心的,不知道给我带瓶水。”
她赌气往家走,他追出去忙问:“怎么了,你还生上气了。”
她板着冷艳的脸,“我不喜欢看你打球。”
他说:“我爸怕你在家闷坏了。”
她指着自己脸,“白天太阳这么大,会把我脸晒黑,我不去。”
他盯着她烧红的脸,“行吧。”
隔天,一群人改在晚上打球,他仍拉着她去,篮球场只亮着一盏灯,她在旁边看不清谁是谁,只能听到刺耳的鞋底摩擦声,逐渐陷入沉思,她不想在宋陆延家待着,想回家。
想着想着,篮球不知被谁传过来,砰一声撞在她脑袋,他焦急地跑来看,抬手毫无顾忌地摸摸她脑门上有没有留包,问:“疼吗?伤哪了?”
她含着泪扭头就走,他又撇下一群人追过来,“哎吆,怎么还哭上了?”
她一鼓作气数落他的不是,“我不喜欢他们盯着我看,不喜欢他们对我吹口哨,不喜欢他们叫我童养媳,不喜欢你一身汗味离我这么近,不喜欢你把我内衣扔洗衣机和你的衣服一起搅,我都是手洗,我不喜欢你家,我想去我师兄家。”
她父母刚去世,心情很沉重,也很烦闷,他无意成了她的出气筒。
他停下脚步,揪住衣领摸一把汗水,与她隔出一段距离,辩驳一句,“我之前跟他们说过,你是我妹妹,他们嘴欠爱闹,你别介意啊,回头我收拾他们。”
第二天家里卫生间多出两台小型迷你洗衣机,一个蓝色一个粉色,他抱着一堆零食递给她,“以后衣服分开洗,我不管你了。”
再之后没人敢对她吹口哨,也没人叫她童养媳,他们很快升入高中,又遇见新朋友,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以至于班里嫌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那时候的宋陆延翩翩少年,身体康健,在球场肆意挥洒汗水,一脸的俊美桀骜,是无数少女们的梦。
而今…
骨血里少了说不清的东西,眼神总看着很荒凉,也很卑微,言语间透着乞求和讨好。
她有些可怜他。
思及此,她心口微微惊诧。
“可怜”这种字眼怎么与他挂上钩?
不对啊。
明明少年风姿绰约啊。
明明是在球场追风逐鹿的翩然少年啊。
十几年过去,怎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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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来,魏栖音带着宋景轩去给宋家旁亲拜年,只去关系比较近的几家,实际与他们关系最近的还是宋陆延家,可宋陆延在星城,思来想去唯有作罢。
回来路上,魏栖音裹着一身严实的黑,在车里,回头问宝宝座椅上的宋景轩,“轩,想去哪里玩?”
宋景轩望着飘着彩旗的马路,眼底透着落寞,“哪都不想去。”
魏栖音故意逗他,“那我们回家,游乐场、电影院都去不了喽。”
宋景轩眉目动了动,与魏栖音四目相对,“想看叔叔赛车。”
“叔叔一只胳膊,怎么赛车?”魏栖音敛起笑意,想起宋陆延右手轻飘飘的袖子。
宋景轩不说话了,低着头,“那去看电影吧。”
这时,一个熟悉的陌生号码打来电话,魏栖音瞥去一眼,犹豫再三,终是摁了接听键。
她摇上车窗,将寒风和噪音隔绝在外,她随性叫他,“哥。”
宋陆延肩膀一震,盯着晃动的天花板,听着她微微的喘息声,许久,才开口,“想见轩。”
魏栖音深深闭上眼,将手机递给宋景轩,“过年了,给叔叔拜年。”
宋景轩摁开搭扣,小腿两步跨过去,生怕魏栖音反悔似得赶紧夺过手机,“叔叔。”
宋陆延笑一笑,“轩,过年好。”
宋景轩两只小手齐齐握住电话,“叔叔也过年好,妈妈带我去看电影呀,叔叔能来吗?”
“听妈妈的。”宋陆延还是重复之前那句。
宋景轩睁大双眼,盯着魏栖音,“每年都是叔叔陪我看电影,我想和叔叔一起。”
“那妈妈呢?”魏栖音有些吃味地问。
“一起呀。”
魏栖音俯身,揉乱他的小脑袋,“叔叔不在都城,妈妈陪你吧,别打搅叔叔。”
话一落地,她听到开着扬声器的话筒里,宋陆延低声说:“我在都城。”
魏栖音愣了一下,静静过去两秒,缓缓说道:“那过来吧,星空广场。”
大概二十分钟,宋陆延坐出租车赶到,魏栖音透过前挡风玻璃远远看到他,他上身穿着净版黑羽绒服,下身套一条运动黑裤,稍长的头发被风掀起一缕,漂亮眼眉弓起褶皱,看着很着急的样子。
她摁响喇叭,宋陆延朝这边瞥一眼,视线定定看了会,又快速移向别处,坐进车后排。
宋景轩立马揪住他的空袖子,两只手卷啊卷的,卷到一起,“叔叔,我们看熊出没之时光倒流机吧。”
“行。”宋陆延垂着双眸,低低一声。
大年初一,电影院人满为患,这个点订不到好位置,宋陆延征询魏栖音的意见,定了晚间九点半的票。中间空出大半天时间,宋陆延带他们去商场二楼的游乐场,轩喜欢坐时空模拟机,在上面连续转了三圈,愣是懒着不走,索性让他一次玩个够。
宋陆延和魏栖音坐在休息区等。
魏栖音捂得严实,额间闷出汗,宋陆延侧身为她挡住别人奇异的目光。
“你去车里等。”宋陆延睨见她手心里的汗,垂眸说道。
魏栖音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宋景轩,心里一片宁静,“没事。”
“吃药没?”他下巴绷紧,再次提醒。
魏栖音一下明白过来,脸面微微烧红,“吃了。”
宋陆延彻底松下心神,靠着椅背,眼珠上抬望着天花板。
过了会,魏栖音侧眼问:“哥,你给轩做饭?”
宋陆延眼眸暗淡,“嗯。”
“不方便,切菜也麻烦,以后别再做了。”
“还好。”宋陆延膝盖换个方向,对着魏栖音,“今晚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