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衡扔出一张牌，问程旭，“高考估分多少？准备学什么专业。”

“五百八左右。子承父业，学律师。”程旭盯着牌，“你呢？”

刘子衡敞着腿，“我爸让我上个大专，学计算机。拉倒吧，当程序员我可坐不住。下半年征兵，我准备报名。”

“是条出路，延哥和白琛就不用问了。”程旭嘴甜，问柳梦诗，“诗诗姐，今年文化分购艺术线？”

柳梦诗：“小瞧姐了，上三百没问题。”

魏栖音托腮迷迷糊糊听着，几人打完一局，才反应过来，她呆呆地问：“宋陆延和白琛为什么不用问？”

刘子衡拿异样的眼神盯着她，措辞夸张，“你跟延哥住一屋檐下三年，不知道他以后要子承父业，继承为人民服务，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意志吗？”

啧啧又是一声感叹。

魏栖音睁开一双幽深的狐狸眼，彻底没了睡意。

不是没怀疑过，可当真听到这个消息，心下有些食不知味，就好像一口馒头咽下去，没喝水，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的，既憋屈又忐忑。

宋叔叔是怎么去世的，他不知道吗？

魏栖音盯着火车车顶，思绪乱飞，南港大桥那天的风声很大，呼啸而过的救护车、警车，医院里浓烈的消毒水味儿，她听到路过的医生说她的父母，“今天南港大桥车祸，我出急诊，车上那两口子真恩爱，男人抓着女人的手，怎么掰都掰不开。后来叫了苏医生，我俩一起一根一根手指，硬生生掰开的。男人手指都断了。”

她父母死的那么惨烈，以至于现在想起来，眼眶依然潮湿。

途径都城，宋陆延悠悠醒来，微眯的双眼扯开一条缝，光线进来，他一眼看到自己位置十点钟的方向，隔着几个人，一中年男人獐头鼠目，右手畏手畏脚的往前够什么东西。

中年男人斜前方座位的人已经睡熟，随身包抱在怀里，因为睡着手臂松懈，包包一头的拉链漏出来。

宋陆延不动声色地撞了撞白琛，后者一个激灵睁开眼，宋陆延侧头递个眼色给白琛，白琛顺着视线看去，当即明白过来，从兜里掏出手机。

车厢内人虽少，但喧闹声不减，宋陆延站起身整理下T恤下摆，刘子衡睨见后问，“去干嘛？”

“厕所。”

宋陆延亦步亦趋随路过的人往前走，不时有人和他擦肩，他礼貌的颔首道，“不好意思，借过下。”

中年男人拿行李箱挡住自己的右手，零星穿梭在过道的人各行其事，没注意这边。中年男人四处张望，准备行动，手慢慢伸过去，小心翼翼拉开拉链，包里的手机和一叠百元钞票露出来。手触及钞票一角，捏住，而后迅速利落抽回。

宋陆延佯装路过，侧眼瞄到后，单手扣住中年男人的手腕，另一手控制住中年男人的左手并反剪到身后，中年男人嗷嗷叫起来，手中钞票散落一地。宋陆延身量高出中年男人半头，垂眸瞪着男人。

此时，座位上的妇女醒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包，拉链敞开，钱不翼而飞。在观旁边，白净的少年摁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手中还剩着几张钞票，其余全散在地上。

她连忙叫起来，“有小偷。”

说着，弯下腰去捡自己的钱。

中年男人指着宋陆延，恶人先告状，“是他，他偷你的钱。”

妇女把钱拢进怀里，眼珠在两人身上乱转，不用猜，直觉告诉她是这个少年帮了她，她气鼓鼓地说，“如果是他偷的，怎么你反被摁地上。”

中年男人扭着身子妄想挣脱，“我是想抓他，只是力气没他大。”

妇女坐在那里将信将疑。

一阵骚乱，车厢的人全围了过来看热闹，有人说，“人家小孩子白白净净的，不像干这种事的。”

还有人报了乘警。

见乘警过来，宋陆延松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个趔趄起身指着宋陆延对乘警说，“警察，他打人。”

宋陆延无所谓地耸耸肩，手指向白琛，嗓音因刚醒有些懒怠，“录好没，给警察叔叔证据。”

从白琛接到宋陆延传递的讯息，他便打开手机摄像头开始录视频。画面里宋陆延只有手参与出境，更多的是嫌疑人偷偷摸摸作案的过程，一厘一毫清晰明了，容不得中年男人再抵赖。

事情结束，乘警夸他们分工明确，胆大不失睿智。差点丢失钱财的妇女，也来跟他们道谢，她笑眯眯握着宋陆延的手，一个劲的称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坐回座位，刘子衡撞了下宋陆延，“刚我问你去干嘛，还假惺惺的上厕所。见义勇为什么不叫上我？”

“话多误事。”宋陆延言简意赅。

自始至终魏栖音盯着他没说话，宋陆延察觉她的注视，在她对面坐下来，笑着问，“吓傻了？”

“以后直接报警吧。”魏栖音提心吊胆的，“万一对方是个比你有力气，比你魁梧的男人？今天你这条胳膊就别想要了。”

宋陆延不以为意，长手伸过去，揉揉她的脑袋，哄着，“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