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石门开启了,那漆黑的甬道宛如巨兽的嘴,吞噬着目所能及的光线。
两人同时咽了一口,硬着头皮,脚步沉重地走了进去。
好在进去之后适应一会就能看清被长明灯微微照亮的路,一步一顿,施雨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走了好一会,方眉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啊,走了这么久先帝不能可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毒发!”
她快步走了几下,甬道四周没有任何血迹,甚至连脚印都看不出来!
施雨听她一讲也觉得不对,迈开长腿小跑起来。先帝要是被人掳走,那就不是简单的驾崩了!他急得要命,跑着跑着,聚灵器都给扔一边了。
“哎!你等等我!”
方眉的衣裙限制了她的步伐,干脆低头撕开了裙摆,跟着跑了起来。
一跑进墓室施雨就直接跪下了,符姬躺在棺椁里的玉床之上,两手安然放在小腹上,神情舒展宛如刚刚睡着。只是冰裂让她的尸身之上有了一些裂痕,灰白的肤色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座被风侵蚀过的石像。
周围没有一点血迹,衣服也完完整整的,甚至被抚平摆放好,宽大的衣裙如绽放的花瓣围绕着她。
方眉也跑了进来,就算她做了多少准备,见到符姬的尸骨也一下子流出了眼泪。
“陛下……”
之前因为聚灵的恶心,她暂时忘却了悲伤,可此时看到完完整整的符姬,她再也忍不住了,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边叩首边呜咽不止。
施雨忍着满心的哀伤,胸口堵得满满的,他吞咽了一下,起身开始观察着墓穴的四周。
只见在墓穴一角的昏暗阴影中有一个人影,因为一直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和墓穴周围的石像融为了一体。
“谁?!”
施雨大声质问着,那人才缓缓起身,他的面容慢慢出现在微弱的灯光里。
“赢弘关?!”
施雨喃喃道,自从符姬祭天之后这位大将军就失踪了,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空去调查,趁此机会又分化了他手中的一部分兵权。
赢弘关渐渐走了过来,这才发现这位威武将军此时须发皆白了一半,满眼都是止不住的忧伤,面颊和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
“你……为何在此?”
施雨问着,其实心里已然有了猜想,不等赢弘关开口,他就发现那个角落里放着一条条沾满血迹的帕子,还有几个瓶子和几包干粮。这一个月,他一直在不停地为符姬擦拭、收拾墓室,渴了、饿了就简单对付一下,他那般强壮高大,可开封的干粮吃不完就风干在墓穴里了。
他太虚弱了,这几步路,让曾经可敌千军万马的人走的飘忽不定。
他没管施雨的问话,艰难地走到符姬身边,伸手扶上了他这一个月碰触过无数次的脸,两行浑浊的泪水沿着他如刀刻一般的脸流了下来。
“陛下,臣打扰了您一个月了,今天往后,臣就守在外面了……”
施雨哽咽了,他很清楚赢弘关做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在演戏,他是真的动了情!
方眉哭的更大声了!她看似冷漠,其实一直专情于那个异族的情人,她知道赢弘关的深切情谊。想到这两人再也不能相聚,止不住的悲伤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跟符姬道别后,他才走向施雨和方眉,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了好久才平复下难以抑制的悲痛。
他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虎符和书信,递给施雨,艰难地开口说着:
“施相,北境全军的兵权就交给陛下了,劳烦陛下另寻良将,代我守好北线。这些书信,麻烦施相代为转交给几位驻军将领,里面是我对北境今后的布局提要。自今日起,我自愿为先帝守灵,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施雨颤抖着接过去,他想说点什么,伶牙俐齿了一辈子,却什么也挤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赢弘关如一具活尸,慢慢走出了墓室。
“将军!”
方眉止住哭泣,叫住了他。
“将军,先帝已逝,将军……节哀……先帝心念着国师,您也要保重身体……”
没说完,她又是大哭起来,强烈的颤抖让她直不起腰,跪坐在地上远远地看向棺椁。
听完这些话,赢弘关也泪流满面,符姬还有着挂念的人,他还不能倒下去。深深地叹了口气,止住泪水,一步一步地向着明亮的墓穴之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