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外祖当真是忘了”站起身拿下那幅画,递到慕太师眼前“这是朕束发之年生辰,母后在大宴之上,送给朕的贺礼,画中孩童乃是朕啊,祖父怎的忘性如此之大呢”
“臣惶恐,如今年事已高,许多事也都记不清了”
皇帝笑着收起画卷,冷笑一声“是啊,记不清了”边走回案前边说:“外祖请不请的何止这一件事呢”坐会位置,垂眸捏紧手握玉石“想当初,先皇战死沙场,外祖联合魏府与黄府,全力歼灭武帝幺子——逆王肃之乱军,安抚朝野内外官民”抬眸盯着慕太师,脸上写满遗憾之色“不想,不过二十寒暑,外祖也要走陈郡逆贼的老路,与藩王合盟,图谋朕的皇位了”将近日幕府与楚王串联的证据重重砸下
“此乃污蔑,还望陛下明察!”直接跪倒在地
“你是说朕污蔑你吗?”猛拍桌子“证据在此,外祖还要狡辩吗,当真要叫朕将楚王押来与尔对峙,方才肯松口吗?”
“陛下……”
“楚王自小与周王一同长大,如此为他奔波无可厚非”盯着慕太师,沉吟片刻“周王又究竟许了外祖何种好处!远在河清便能如此手眼通天”
“陛下,老臣绝无二心啊!”跪在地上磕头道
“时至今日,外祖还是不愿与朕坦白,当真浪费朕的一番苦心”站起身,留下一句“姜昭全无非就是个江湖骗子,太师倒是视若珍宝一般,当真可笑至极”便欲往内殿走去
“陛下!”见皇帝转过头,吞吞吐吐,道:“此言何意?”
“太师当真不知吗?”故意拖长尾音“看来,灵井道人对太师,也并非出自真心啊”转过身盯着慕太师,冷声道:“还是说,太师是在故意欺君呢”
慕太师对上皇帝的眼神,微蹙着眉头,敛下眼眸“臣……”
“外祖有话不妨直说”
“幕府一族百十口人,江南四大族同气连枝,臣……”又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
“江南四大家族的没落,也非朕所愿见”蹲在慕太师身前“太师若能据实以告,外祖便一直会是朕的外祖,幕府便也还是幕府”
“多谢陛下!”
“那便先说说姜昭全与封三娘吧!”说着便席地而坐
皇帝自上书房出来之时,天色已然大黑,坐上轿撵,捏着眉心,对内官吩咐道:“去徽音殿”
皇帝刚踏进徽音殿,在幕府私谋的江南四世家的人,以及围坐在王府的老士族,都同时得了消息
“陛下去了徽音殿?”柳慕恒有些着急“太师为何还未归,不会出什么事吧”
“柳侍郎在此扰乱人心,是何居心,太师再如何也是当今陛下的外祖,如何会出事!”慕子轩站起身语气不善道
“柳兄不过问问,贤侄何必如此动气呢”黄睿站起身陪笑道
“你当是不及!”柳慕闻在一旁阴阳怪气“珏侄女于后宫受宠久矣,若添些时运,一举得男,你们黄府可不就荣耀满门,泽被荣宗了,今日何须在此惺惺作态!”
“可不嘛,如今谁人不知你广陵黄府圣宠正荣,今日来此……”
“够啦!”慕金武怒目等着几人“尔等如此内讧,何苦深夜来我幕府,不如迟早散了!”
“武公何出此言啊,我等深夜在此不也是担忧太师嘛”
“我大哥平日,对待诸位如何,不必我多赘述了”站起身指着拐杖,扫视厅内众人“同为江南四大家族,幕府的了先皇恩宠后,没少帮扶诸位吧”超前踱了几步“我幕府还未到油尽灯枯之时呢!”拐杖在地上猛戳了几下“诸位若当真这般急不可耐,早些时候,同魏府一般不来便是,何必如此难堪!”
慕棣文见自家老爷子转过身去,上前对着诸位抱拳“除却贺家、王家、范家这三家士族,汝南与颍川的秦氏,乃至河清、博陵的崔氏都在观望朝局,亦有出世之意”略带痛心,道:“如今,武安王府也得了陛下垂青,逐渐兴起势头”指着厅中的各家“诸位当真以为,幕府垮了便有诸位的立足之地了吗”
月光皎洁,树影婆娑,律筑内褚律文与高景逸端坐在院中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思忖了一番“这大约是康宁十一年的事了”放下茶盏,认真道:“那年隆冬,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临县封府嫡三小姐旧疾复发,不治身亡,封府未设灵堂,草草将人下葬了,当时便有传言说是染上了天行斑疮”进一步解释“也就是天花,封府中还因此闹出不少事端,动静不小,便是远在义凌县的我都有所耳闻”
“没了?”褚律文继续问道
“还应该有什么?”
“姜昭全”提示道
“姜昭全?”满脸疑问的看着褚律文“与他何干?”
瞧着他的摸样似是当真不知,褚律文无奈解释道:“封府三娘闺中之时,与姜昭全私相授受,失了身子有孕,后又被他摒弃,落胎之后大病也一场,不治而亡”抬眼看着高景逸“你不是能监视他吗,怎会不知?”
“我也不是时时都能监控得到他,而且他若存心脱离,我也不得法儿”摸着自己的胡须“不过这老小子当真是作孽,尽然搞出这般事情”
“不仅如此,据我得知,那封家三娘的画像与先太后还有八九分相像”
“先太后?慕之槿?”面色逐渐黑沉
“外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褚律文住着高景逸的手,严肃的问道
对上褚律文的眼神,高景逸不自觉的闪躲,半晌咬牙道:“其实,幕之槿曾与松儿……”
“大舅父?”
“嗯”点了点头,随后将高松偶然救下探亲回京的慕之槿,并一路护送回京之事告诉了褚律文
“那太后与先帝?”
“这我便不得而知了,不过松儿因此,至今未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