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门前戚里街头,远远便见着一驾皇家车马自长春门出来,府前洒扫的仆人见状便急忙进院内通报“宫里来人了,快去通报主家!”
刚传话不一会儿,提前来的传令官,已经到了褚府门前,见着里面急急忙忙走出来的王管事,尖着嗓子,道:“公主亲自来侯府传旨,马上通知府里准备迎接!”
“是,多谢内官”说着拿出一锭银子递上前,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想今日这是个什么章程,怎的也不提前告知,府中诸位主子都还不知道,若是赶不及出门迎,公主只怕要怪罪的
内官也不客气,接过银子便随着王管事走进了外院,半盏茶的功夫,府里的主子们也都准备走了出来
“圣旨到,武安侯府接旨”
“臣接旨”随着武安侯的话落,院中众人也跟着纷纷跪下
诏曰:
自古英才难得,惜乎我朝车骑将军褚斌,谦虚知礼,能文善武,为群英之杰,不幸为奸佞所构,为彰显朕与太后之惜才之意,抚慰三军之心,并告慰武安侯府满门忠烈之灵,特降此诏
今追封褚斌为骠骑大将军,加封其父褚安为武安王,承袭武安王世子之位于其子褚律文,褚斌之妻褚高氏,淑德兼备,特赐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此诏书下达,钦此遵奉,咸宜恪守
“谢陛下,太后隆恩,吾皇万岁,太后千岁”武安王强忍心中的难受,请礼谢旨
“武安王快快请起”喻天韵上前亲自将人扶起“今日辰时大理寺上奏,褚斌将军与狱中暴毙,皇帝知晓后,连夜深察其事,现已得真相,将渎职一干人等都打入死牢了”
武安王,对着喻天韵拱手,道:“老臣多谢陛下”
在喻天韵的轿撵出长春门时,隔着戚里街的慕府,便已然得知,得闻此事后,仆人匆匆去到外院的外书房,将喻天韵去褚府之事一应禀明
“当真如此?”听完慕太师顿了手中的毛笔,抬头问道
“是,小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衙署里和戚里的大臣王公家的,也都瞧着了,好不大一个阵仗,长公主坐着轿撵亲自去的”
“行了,退下去领赏吧”说着搁下手中的笔道
“是,谢太师”
等人走后,慕之杭走了过来“公主亲自去传旨,当真是便宜他们家了,死了个儿子还得了个王位,封了诰命!”不屑的说
“一个虚名罢了,一家子老弱妇孺,也起不了什么风浪”慕太师讥笑着,将方才写毁了的字揉成团仍在一旁,细细的研着墨,淡淡开口,道:“处理好,别留后患”
“是”说完抱拳转身离开了书房
褚府得知褚斌狱中暴毙之后,先是高桦文当场昏死,武安王送走喻天韵之后,便将自己锁进了褚斌的外书房里,府中上下的气氛也变得十分的诡异与沮丧
褚律文从高桦文院子出来时,天色已然黑了,得知武安王反锁在书房一天水米未进后,便片刻不停地来到外院的外书房
“世子”站在门外守着的李祥,见着褚律文莱,连忙上前迎接
“李管事,劳烦您去准备些米粥过来,阿公一天未进食,还需的吃点易消化清淡些的”
“是,我这就去!”说完行了拱手礼,便快步朝着后院去了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褚律文上前敲响了书房的木门“阿公,是我”
等了半晌,听见了里面门闩被拉开的声音,褚律文低叹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瞧着里面的成设,又想起刚回来时,听王管事提及,这是曾经褚斌年少时用的外书房,这些年,虽人不在府中,但是武安王还是照例让人小心打扫着,甚至时常还会自己来,将里面的书籍拿到院中晒一晒,偶尔想儿子了,也会过来坐坐,多半时候一坐就是半日
“把烛台点上把”武安王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显得格外清晰
“好”说完拿出火折子,走想一旁的烛台
“掌灯过来”说着转身看着褚律文
等到褚律文拿着烛台走近,瞧着武安王此时相比先前似是一下老了十岁,两鬓的银丝似是比黑发还要多了
“阿公……”褚律文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武安王拉着褚律文坐在自己对面,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和自己儿子几分相像的面庞,带着些哽咽的声音,道:“好孩子”稍作停顿后,继续道:“辛苦你了,息妇现在情形如何了?”
“府医开了些安神的药,现在服下已经睡了,不过……”
“她同你阿父感情好……”说着长叹一声,低下头,接着道:“过些时日,你带着她会武陵好好散散心,离开京都这伤心之地”
褚律文看出了武安王的隐忍,蹲在地上,开口问道:“阿公,你是不是也觉着阿父的死有蹊跷”
闻言,武安王抬眸带着些震惊盯着褚律文,嘴唇微启,半天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宫里?”褚律文上前,抓着武安王有些不安的手问道
武安王认真的看着褚律文的,沉声道:“律文,京都水深,远比你所想的复杂,若你现在不走,以后只怕再难脱身了”
“难道,阿父就,就白死了?”
“律文!”很快恢复神情,痛心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阿公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沉默半晌,褚律文抿了抿唇,纠结半晌拿出怀中的玉牌,道:“我在索县见过外祖,他给了一批死士给我”认真的看着武安王,继续道:“孙儿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和母亲的”
武安王捏着玉牌,半晌没有开口,褚律文继续补充道:“孙儿毕竟还是灵井道人的徒弟”上前握住武安王的手“难道您真的不想知道,阿父的死因吗?忍心他不明不白的走吗?”
就在子孙二人僵持之时,门外想起李祥的声音“王爷,世子,用膳了”
“进来吧”说着将蹲在地上的褚律文拉起来
李祥走进来,看着双眼红透的爷孙两人,行了一礼对着褚律文问道:“世子要留在此处,一道用膳吗?”
“不了”说着站起身子,走到李祥身侧,认真道:“李管事,照顾好阿公”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武安王,随后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看着窗外褚律文的身影,武安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坐过去,对着李祥吩咐道:“看顾好世子”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