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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最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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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元白才起床没多久,军医就应邀过来了。

李隆基眼下有一圈淡淡的淤黑,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元白招呼他休息一会儿,他回答要看见军医开完药方抓完药才放心。元白拗不过他,便随他意了,反正这人身强体壮的一时半会儿也伤不到根基,何况自己还在这里呢,好歹也是沙州屈指可数的神医郎中。。。

思及此处,元白忽然觉得哪里不一样。他跟元阿耶学了四年的医,自认九成疾病不可医也可辩,生病了自己抓药医治那更是家常便饭,从不假人手。现在受伤了,有人给他找医师治病,他想一想,竟然觉得稀奇。

他的生活因为李隆基的出现,正在发生一些变化。

军医提了一个尺长木箱进来,十分熟练的从一堆瓷瓶藤盒中拣了几样金疮药出来,又拿出一根艾柱,点了火准备炙烤伤口。元白见这架势,赶忙摆手。

“不用艾炙,劳烦医师帮我取半罐盐水或烈酒来。”

“这。。。”军医犹豫。不管是士兵在战场受伤,还是普通百姓刀伤、恶疮,艾炙是主流消毒手段,但这种直接炙烧皮肉的做法疼痛无比,时常致人晕厥或直接把人疼死,效果也因人而异。酒、盐水或者泡了草药的水,均可消毒,时下已有不少民间郎中可以熟练运用,元白没想到,在陇右道边军中,竟然还在使用这种痛苦的消毒手段。

李隆基就站在旁边不远处,要不是元白嫌他挡着光亮,他恨不得贴在其臂膀上看医师治伤。眼下元白发话了,见军医犹豫,他便走近催促道:“还不快去!”

“啊。这就去。。。”军医放下艾柱,满脸踌躇转身欲走。

“等等。”元白喊道,“去灶房取盐时,就说是临淄郡王吩咐的。”

军医愁容逐渐延展开来:“属下知道了。”遂轻松往外退出。

李隆基故意抱臂半俯下身来,面带肃色道:“本王有发号施令吗?小巫医敢越级?”

“我有什么不敢的。”元白十分配合答道,“我就是一介西域郎中,难不成郡王阁下还能把我流放到比西域更远的地方?”

“那到不至于。”李隆基靠在元白耳边,轻声道,“把小巫医关在李某身边,是李某一生夙愿。。。”

元白手抖了两抖。他侧过头来,李隆基的脸正好就在眼前两寸,一脸得意望着自己。

耳根瞬间通红,元白忍不住弹开一尺距离,道:“在沙州时怎么没觉得,你嘴巴这么能说。”

“跟小巫医学的。”

“。。。”

“对了,你为什么要跟军医说,是我下的命令?”李隆基站直了身体,不再嬉闹。

元白无奈叹了口气:“边军艰苦,盐是贵重之物,凡出征路上非将官不得私自获取。酒就更不用说了,上战场的兵谁敢战前喝酒,不要命了。所以酒也是军中严格管理之物,若不是打完胜仗归来,不可擅自抬出。”

李隆基若有所思点点头:“难怪。。。”

元白揉了揉肩膀,道:“沾郡王的光,让苏某免受更多皮肉之苦,多谢了。”

李隆基抱臂站在一旁,神情略微凝重:“我竟不知道,边军连盐都是贵重之物。

元白道:“这不怪你,你久居宫中,对几千里之外的大漠军营知之甚少。艾草便宜,获取容易,对大规模大用量的军营来说,的确是快且简单粗暴的治疗手段。”

“若是朝廷能好好对待这些边军,这些士兵就不会再受这些苦难。”李隆基动了恻隐之心。

“当今天下富绅、官员兼吞土地严重,致民户、军户逃亡甚多,税役艰难,国库羸弱。偏偏我们的皇帝陛下还喜欢大兴土木修建寺庙、开窟求福,到处都是钱,却没有一分多余的用在改善边军条件上。”元白道。

“他们甚至还贪腐这笔保家卫国的钱。”李隆基咬紧了牙。

元白暗自瞥了一眼李隆基:“现在见识了?”

“等太子伯伯登基,天下重归大统,我会找机会求父亲上奏。”

“奏什么?”

“为边军鸣冤,杀贪腐,扩军费兵马。”

“李三郎,你是嫌命长么。”

“可是。。。”

“这件事不是一天半月能解决的,是国之重项,你我还够不到这个资格。李三郎,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其他事,徐徐图之。。。”

李隆基立在原地眸子收缩,那颗隐藏在暗处的种子狰狞地萌了芽。

娄海晏闹肚子闹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消停,整个人浑浑噩噩疲软无力,圆胖如枣的脸已经瘦脱了相。参军端来一碗浮着几片羊肉的索饼让他补充体力,被他厉声喝斥回去了。

“士兵在前线备战挨饿受冻,我在这里不事生产却能吃肉,实在有辱气节!”虽然卧病在床,娄海晏仍然十分注意形象,身上收拾得干净整齐,鬓发整理得一丝不乱,“你们把饼端出去,散给守卫的士兵!”

参军觉得这个文绉绉又古板的中原官员在军营里实在鹤立鸡群格格不入,但碍于他是监军,不敢随意违他的意,便老实将索饼撤走。

娄海晏看了看毡帘,深呼一口气:“军医怎么还没来?”

旁边侍卫答:“军医一早去给临淄王治病了。”

“什么!”娄海晏差点从床榻上跳起来,“临淄王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通报我!”

“昨天半夜。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向您汇报。”

“哦。。。”娄海晏缓了缓情绪,道,“郡王身体要紧,等他先休养一阵,我再去拜见。”

等侍卫全部撤出,娄海晏才低声感叹:“都说相王懦弱平庸,没想到他家三郎倒是个硬气的,不仅冒死送出王庭舆图,还设法逃出大漠,有勇有智,比武氏那一堆宗亲王子有骨气。”他身体脱水严重,口干舌燥,索饼汤没喝成,就想倒碗温水来喝。于是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谁知身体太过虚弱,又是两眼一抹黑,直直栽倒在榻边。

浑浑噩噩中,娄海晏听到身旁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既把不出是什么毒,那就去伙房取一些百草霜来。”话语温柔又透着一股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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