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众人领了命,正要分散开来,柏清河却鼻尖一动,先其余人一步闻到了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遭了!
柏清河当机立断,甩开了巡检司众人往别院大门跑去。
李符乐此时显然也紧跟着闻到了气味,面色一紧,和心有预感的韩旬对了下视线,才紧随其后。
别院大门迎风敞开,轻轻晃动着,旁边横七竖八地倒着些死状各异的尸体;若非是听见了内里还未停息的打斗声,冲着这血流成河的场景,柏清河几乎要以为这地方已然被屠杀成了无人之地。
尽管如此,他也几乎是瞬间便汗毛倒竖了起来。
眼下局势十分明了:是有人得了消息,抢在他们之前动了手!
刹那间,柏清河只顾得上往内院冲去,哪里还有半分记得自己只是个跟随办案的“观礼人员”。
而冲过内院,眼前朦胧的场景便瞬间清晰了起来。
柏清河仅靠一个背影,便瞬间认出了跪压在地上的人是谁,顿时心如擂鼓。
——可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倒在地上的人显然已经没了半分生气,双目圆瞪,仰躺在血泊中,胸口上明晃晃地插着柄匕首,上面的花纹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眼前人弯腰拔出了匕首,有些爱惜地用衣袖抹擦着上面的血迹,这才转过了身来。
四目相对,柏清河想要呼出的一口气登时卡在了半道上,卡得他胸肺剧颤,有些不适地弓着身子,猛烈咳嗽了起来。
“果然还是个花拳绣腿。”
紧跟而来的李符乐从旁边闪过,声音不屑,大概是还记着刚才被按头道歉的仇;脚下步伐却是不停,反手从背后的剑鞘中抽出了长剑,直冲温言而去。
不。
等等……
柏清河正要出声,却感到有人在他的背后拍了一把。
“包围圈。”
韩旬沉着脸下了命令,训练有素的巡检司众人瞬间一拥而上,纷纷抽出了手中的武器,围了个大小适中的圆圈,将打斗中的二人包裹在其中。
“柏二少爷,你没事吧?”韩旬这才有空关心柏清河的状态,目光却仍牢牢跟随着包围圈,“对方实力不俗,符乐一人怕是难以与之匹敌,只怕还得柏二少爷出手相助。”
柏清河声音晦涩:“……二打一?”
“此人杀了朝廷要犯,是重罪,哪怕是拼上性命,巡检司也必须将其捉拿归案,”韩旬目光如炬,“倘若能活着拿下,自然最好;倘若不能,也得死要见尸。”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柏清河抹了把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抽出腰间的短刀的同时,悍然冲进了包围圈内。
“你走开!”李符乐余光瞥见这一幕,瞬间皱起了眉,“我能应付!”
眼前的敌人似乎是轻笑出了声。
柏清河听到这声轻笑,更是火冒三丈,恶狠狠地说道:“你能应付个屁!”
话虽如此,可李符乐能在温言手下撑过这么多个回合还只是略落下风,已然得见对方的身手甚是了得——尤其是算上了他的年龄,应当也是个天赋异禀之辈。
柏清河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看起来脑子缺根筋儿也能坐上巡检副使的位置了。
可更让他困扰的,是他此番陷入的两难之境。
温言,到底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命运弄人。
柏清河心下思绪翻涌,面上还得撑着,意意思思地朝温言故意露出的破绽打了几招,难得涌出了一股无力感。
温言却突然冲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同时伸手悍然用力翻过他的手腕,逼迫他手中锋利的刀尖直指自己胸口!
柏清河动作一抖,几乎是下意识便选择用同样的力道抵抗起来,像是生怕手中这利器蹭破了对方的一丝皮肉般,用力试图抽回手。
温言顺势借着这股力道,被甩出去的瞬间,嘴角却若有若无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对!
柏清河这才意识到了些什么,却又一次晚了一步。
一柄长剑从身后袭来,凶狠而又迅猛地贯穿了温言的肩膀!
温热的血液溅落在柏清河脸上,将他近乎扭曲的表情映照得更为可怖。
温言手上脱力,任由匕首滑落在地,发出了当啷一声轻响。
李符乐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却从未如此铿锵有力过。
“重犯已捉拿,即刻押入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