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不学?学了回去给你喜欢的那姑娘编,保准你追人事半功倍……”
柏清河看着这老头一脸奸笑的样,忍不住扶额,正想要开口拒绝,却不知想起了什么,话到嘴边又难得拐了个弯,竟然应了下来。
这回轮到柏平昀有些惊讶了:“真学啊,倒是难得看你这臭小子低头。”
“废话真多,臭老头你到底教不教?”
“嘿,臭小子你看好了,我可就教一遍……”
于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这么坐在山顶上,迎着月光,一板一眼地编起了草环。
“这根往左才对……你这臭小子也该透个口风了,到底是谁家姑娘,到时候也好让你娘帮着相看一番。”
柏平昀手上动作不停,嘴上也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若是温言在场,指定能明白柏清河那股劲儿到底是随谁来的。
柏清河被缠得有些没辙:“……都说了没姑娘,我就是单纯想学,有什么问题?”
柏平昀翻了个白眼:“臭小子骗鬼呢,小时候让你跟你娘学个折兔子,你才坐了五分钟就跟屁股上长了刺儿似的呆不住,现在肯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编草环,不是给姑娘编,难道还能是准备回去孝敬你哥啊?”
“再者,你这年纪喜欢个小姑娘又不是什么丢人事,要真跟你哥那样快三十了还没个相中的,我才该头疼我们老柏家是不是要绝后了……”
柏清河手上动作一顿,心下咂摸了一番,突然觉得他爹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于是嘟囔道:“好像还真该考虑一下这个绝后的问题……”
“你说什么了?”
山顶风大,柏清河又刻意压着声音,等内容传到柏平昀耳朵里时早已变成了分辨不清的间歇音节。
“没,就是让您老多注意点自个儿的身体,别老操心些七了八的,省得到时候年纪未到老态先至,我娘可得嫌弃了……”
柏清河轻易将话题绕了开,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挨了老头挥来的一巴掌。
“臭小子,神神秘秘的就算了,还不盼着你爹点好,白养你这么大了,”柏平昀笑骂一句,“等这回回去,非得让你娘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我娘才舍不得。”柏清河缩了下脑袋,“您这回也回皇城?”
“是啊,辛城的事儿瞒不住,皇帝肯定已经拿着消息了,我至少得好端端地回去报个信,不然又不知道得被那群文官给编排成什么样,为人臣子,难哪……”柏平昀光是想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况且,谭旭那混账还不知道躲在皇城哪儿呢,得回去给人抓着好好审审,了解了具体情况,才好为以后另做打算。”
柏清河闻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要是能在皇城里消停着住段时日,也顺便查查你这藏着掖着的浑小子……”
柏清河:“……”
妈的,这老头到底什么时候能忘了这茬。
明明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对,问题好像不出在这里……
柏清河颠了颠手中的指环,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把这玩意儿塞老头嘴里看能不能让对方少说两句。
“今夜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还有场硬战要打,”柏平昀调整了下姿势,盘起腿,撑着身子说道,“若是撕不开恰达勒的包围圈,咱们可就谁都回不去了。”
柏清河不明所以:“这事有什么难的,论行军作战,乌汗鲜少能赢过你这臭老头吧。”
柏平昀立马伸出手指晃了晃:“不,不是我打,是你去打。”
柏清河:“……?”
“谁?”柏清河有些不可置信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去打?”
“对咯,你这年纪也该去混出点名堂来了,专程给你制造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怎么,临到头了反倒没了拿下的信心了?”柏平昀合掌一笑,“你可是我柏平昀精心教导出的儿子,没道理比乌汗那老匹夫差。”
“年轻人思路广阔,你只管放开了打,自能出奇制胜。”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柏清河哪有不接的道理。
“得嘞,”柏清河将指环收入袖袋中,站起身来拍了拍浮灰,“那您就在后方等着被我保驾护航回程吧。”
柏平昀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惯会吹牛。”
“做不到的才叫吹牛。”
柏清河说着话,垂眸往山下望去,只见山脚下闪着一片忽明忽暗地火星子,可举着火把的运粮车早就该回到辛城了才是。
这是哪里来的火光?
“哎呀,放火烧山,目标明确,真是大手笔啊。”柏平昀不知何时站在了柏清河身后,“走吧,这是在催我们下山了。”
“什么意思?”柏清河皱眉问道,“这是谁派来的人?”
柏平昀不甚在意地一耸肩:“不知道啊,只不过我们若是再不快点下山的话,可就得在半山腰被这拦路的火烧成两具骨架子了。”
……这破老头能不能别总在关键时候冒出些莫名其妙的松弛感。
柏清河无话可说,只得一咬牙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