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傅韫生的铺子。”
“是,”傅怀瑾道:“只是请殿下为三姊代为打理。”
晏温沉默不语。
在燕国时,他与那位和亲来的三公主就只有过几面之缘。
记得傅韫生刚入燕宫,闲君就常与自己说三公主每月宫内的银炭,王君给的是最足的,所以闲君每每受冻难忍就偷偷摸到公主偏殿后园的柴房边上蹭炭火。
一开始也会遭受宫内太监的白眼相待,尤其是当他猫着身子去捡那没人要的银炭时,那群太监像是找到了解闷的乐子,三两一聚,对着闲君拳打脚踢,侮辱唾骂。
好似他犯了滔天的大罪般。
直到后来,柴房边再没有太监把守。品字式的完整银炭安安静静的摞在墙角,没人要,闲君便一块一块的拾回去。
那段日子,小殿下的偏殿里总是温暖如春。
念及此,晏温眼眸微动,半晌,他接了钥匙,点头道:“我只是代为打理,陶然居对外所出的名号依旧是傅韫生。”
“自然。”傅怀瑾抿唇轻笑。
隔着风动林叶,千万粒日色闪着光碎,像一篮清辉月天的星,亮在墨色匾尖,镀过一筐又一筐的星辰细屑。
晏温站在石阶上望着那块明澄干净的牌匾,长睫轻颤。
陶然居。
一个女子在故乡仅有的执念。
*
晏温没想到他会在此处碰到叶之舟。
仍旧是宴席间的那一袭玉冠锦袍。他站于门槛前,堵住了室外光色明澈,看向晏温,冷声道:“纪公子究竟想要什么?”
傅怀瑾将晏温护在身后,自上而下睨他一眼,过度的鄙夷使他的瞳孔缩了缩,看着并不觉深沉暗色,只是一种荒淡的冷漠。
“叶将军莫不是今日在席中被灌醉了酒,才无缘故来这陶然居撒酒疯?”
“......七殿下。”叶之舟不甘的低首颔礼。
假作没见面前人神情中的恨意和不愿,傅怀瑾笑意不达眼底:“在四哥处碰了壁,叶将军也不应将怒气牵连至纪公子身上。”
叶之舟难得语塞。
而此时,晏温却从傅怀瑾身后探出头,他的额前有一赤金色的光束落下,映的那双眸子里满是琥珀色的晶莹。
“叶将军方才那话是为何意?”他问:“南絮何时占了将军的东西?”
“你——”
叶之舟刚冒头的话哽在喉间,嘴唇嗫嚅几下,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半晌,他才堪堪恢复平常,看向晏温,缓声道:“春祭礼中,父亲承天昭命而择的少年祀者本应燎以火祭,但事后所祭的血池尸首中无一为天择少年,而是蓟城外乱葬岗内早已毙命的无名尸首。”
晏温静听着,末了点了点头,附和道:“所以呢?”
叶之舟:“......纪公子,当时你莫名晕倒,其因为何故?”
晏温面不改色,反问道:“将军是在怀疑我?”
话音刚落,傅怀瑾微微侧身,彻底隔绝了两人间的目光相视,“叶将军,慎言。”
叶之舟:“七殿下这是有意要偏袒纪公子?”
傅怀瑾颔首,轻道:“是又如何?”
叶之舟:......
不如何。
叶之舟只觉得方才在宴席上就该让四殿下把他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