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相比,差异甚显。
当然也有人提出反对,认为无需对这个濒死挣扎的国家有如此礼数,在他们看来武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源。
毫无疑问,那些崇尚武力者的提议都被傅承胤一票否决。
晏温用筷子戳着杯中酒液,闻之抬眼一笑。
这戏演的当真是好极。
等李鹤眠换了锦衫重回大殿,一切又恢复如初,仿佛方才的骚乱从没出现过。
他牵的孩子又是个极懂事的,不顽皮也不胡闹,只侧埋在李鹤眠的臂弯里不动,直到上头国君允了落座,他才坐下。
席间摆的都是李鹤觞从没见过的食物,一盘盘精致的像仙人的花露,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些要比其他人的多。
带着疑惑悄悄望了眼四周,恰巧与对面的小公子四目相接。
小公子是李鹤觞见过的顶好看的人,光是坐在那里就足以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就好像,他天生就该这样,就该这样受万人瞩目。
“吃吧,没事。”他看见那人这样对自己说。
后知后觉,他才知道面前这比旁人都要多的膳食,是那位公子为自己准备的。
*
宴席间多是奉承话,因身份特殊,李鹤眠就只吃酒,听着身边胞弟嚼东西发出的细碎声响,原本打算提醒几句,可还未开口,就被高座上的国君抢先了话头:“不知使臣在我蓟城住的可还习惯?”
此言一出,李鹤眠无疑成了殿内焦点。
正了颈间衣襟,李鹤眠微微抬头,却不敢直视国君,就只能将视线聚在高座木椅上的雕花一点:“回国君话,草民见识短浅粗鄙不堪,对于州国事也是常见于帛书中,早闻蓟城得君治理实乃钟灵毓秀物华天宝之地,既是灵地,那便不是草民此等凡辈可以擅自评议的。”
顾左右而言他。
晏温将杯中甜酒喝尽,晃了晃空置的杯盏,抬袖掩唇低声笑道:“这李大人对于殿下安排的客栈很不满意呢。”
傅怀瑾点头,趁旁人视线都落在别处,把手边的云片糕递了过去。
“云片糕?”晏温眼眸轻闪,忍不住伸手捏了一片放进口中,嚼了嚼,胡桃的香浓裹着米的清甜瞬时溢满齿间。
“蓟城怎会有云片糕?”
这糕点晏温只在燕国吃过几次,每每还都是逮着自己饿狠的时候,傅怀瑾就像如今这般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偷偷塞给他几片用旧布包着的云片糕。
那时候的晏温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傅怀瑾的几片云片糕就足以收买他的整颗心。
“宫里新换了批膳夫,碰巧会做。”
晏温配着清茶吃的开心,也不忘侧耳听这殿内动静。
国君到底没多大耐心在北昭人面前演戏,但见了这李鹤眠即是笼中困鸟也依然摆出的松柏之姿,难得的,在傅承胤心底,对傅怀瑾的提议有了几分认可。
他乐意瞧见那北昭国君一败涂地的模样,尤其是被他最信任完全托付的臣子背叛,光是想想,都按捺不住的心头战栗。
“怀瑾。”不知是醉意上头还是兴奋过度,傅承胤面色通红道:“寡人记得宫中有一云阁还空置着,是否?”
云阁,冀国专门接待外邦使臣而安排的住处。
墨色长衫垂落,傅怀瑾起身颔首:“是。只不过那云阁因大雪打落屋瓦,围护修缮了几月,现才安置妥当。”
“甚好甚好,”傅承胤大笑:“那便请使臣住进去罢,还有,今后使臣在蓟城事务就交由你和南絮负责,切不可松懈怠慢。”
“儿臣遵旨。”
“臣遵旨。”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分外熟悉。
全程装哑巴的李鹤觞循声看去,却见昨日给自己饼子的七殿下和方才的小公子并肩站着。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绝绝,世有二人。
此神仙中人。
李鹤眠只瞧了二人一眼就要拒绝,可这时,一言不发的李鹤觞轻轻拉着自己宽大的袖摆,稚嫩的童声响在耳畔,容不得他半点拒绝:“兄长,我喜欢他们。”
反驳的话就这样堵在喉头,李鹤眠蹙眉拍了拍沾着糕点碎的小手,问:“为何喜欢他们?”
李鹤觞指着桌案上还未吃完的膳食,眨了眨眼,笑说:“他们给觞儿吃食,他们都是顶好的人。”
真真是孩童心性。
李鹤眠无奈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