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厉一怔,随即拱手行了个礼:“末将不敢,末将只是希望魏帅不要受奸人所惑,有些路一旦走上就回不了头了。”
魏瓒不语,转头看向远方,片刻后才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此次前来,夏侯蔼没有给你另外的手谕吗?”
仇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撇开了脸,说道:“末将由衷地希望永远都不会执行这道御令。”
回朝路经绥州城,那里已是废墟焦土一片,魏瓒将城中的百姓交给周边城池官府安置,留下了部分将士帮着老百姓重建家园。
岑最果和覃瑞瑞同坐一辆马车,覃瑞瑞的伤虽好了大半,却也因伤及了元气,有些恹恹地半躺在软榻上,岑最果坐在榻边手里剥着个橘子喂他,覃瑞瑞直夸他贤惠。
忽然马车后传来一阵狗吠声,覃瑞瑞是个好动的性子,身子不好也坐不住,便从车窗里探头去看,见到一只不大点儿的狗子屁颠屁颠地追着马车跑,四条小短腿各管各的划拉,跑两步还要摔一跤。
封鹊打马而过见着覃瑞瑞在看狗子,便用手一捞,然后将狗从车窗外塞了进来,咧着口白牙说:“这小狗子也不知哪儿来的,从绥州城就一路跟着,路上马多,容易被踩了,你俩先留着做个伴儿呗!”
覃瑞瑞不喜欢这种软趴趴的圆毛小东西,便将它丢给岑最果。
岑最果打眼一看,是上次他在倒塌的医帐里救下的那条小奶狗,便抄起狗子抱了起来,这杂毛狗的毛色脏了许多,身上还有好几处的毛被火燎没了,露出点新长出来的皮肉,看着更潦草了。岑最果有些心疼,见它的小爪子也破了就细心地帮它上了药,而后趴在窗边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也没见狗妈妈,心中便有些感慨,许是狗妈在绥州城的那场爆炸中丧了命,这小狗子再也无枝可依,不得已才选择铤而走险为自己挣个出路。
他突然就明白当年巫医说他为自己挣了一份前程是什么意思了。他看着队伍前方穿着银甲骑在马上的魏瓒,喃喃道:“要是有一日我可以与他并肩,而非永远躲在他的身后就好了。”
覃瑞瑞听见了白了他一眼,嘟哝道:“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我想在人身后,人还不给呢?”
岑最果歪着脑袋看着他:“瑞瑞想躲在谁身后?瑞瑞有喜欢的人了?”
覃瑞瑞自然是不能说的,撅着嘴嘟囔着岑最果学会恃宠而骄了。
岑最果手中捋着小狗柔软的皮毛,说道:“侯爷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我想为他分担一些,我以前连饭都吃不上还睡在羊圈里,现在温饱不愁,这些都是他给我的,那我也不能只索取不回报呀。”
覃瑞瑞乜了他一眼,坏笑道:“那你卖力点。”
岑最果不明所以,傻乎乎地问道:“卖力点啥?”
“床上卖力点。”
“啊呀——覃瑞瑞你怎……怎如此不知羞。”,岑最果闹了个大红脸,磕磕巴巴地骂道。
覃瑞瑞笑得在榻上打滚,窗帘一动被撩开一角,封鹊探了探脑袋:“闹腾啥呢?”
覃瑞瑞拿橘子皮丢他,“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啊?”
封鹊避开他的橘子皮攻击:“小没良心的,现在没我什么事儿了?是谁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唤人家哥哥,让我扶着去解手的?”
覃瑞瑞被戳中了丑事,发出一阵爆鸣:“小爷我跟你拼了。”,说罢抄着小案上的橘子就当成暗器丢他,封鹊轻轻松松地一手接了俩,顺势剥开将果肉丢在嘴里,脸上美滋滋的:“真甜。”
岑最果在一旁抱着狗子笑得见眉不见眼,突然问道:“封副将是不是喜欢你呀。”
覃瑞瑞闻言一愣,封鹊在他受伤之时确实不离不弃的,腿上中了箭又身中剧毒,屁股后面还有穷凶恶极的追兵也没把给他丢了,后来回到营中封鹊自己的腿伤都没好,还天天来照顾伤重的他。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还是从小就喜欢,喜欢了十几年的人。
覃瑞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有要挡在他身前的人了。”
岑最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