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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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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瓒生硬地说道:“不行,我不能留着你在前线冒险,军医的事,我会再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们一路上见到许多流民,后面的几座城的老百姓也少了很多,你要去哪里找大夫?”

“我已将军报发往京都,禀报给了皇帝,请他派遣军医与后援部队一同前来驰援。”

“那侯爷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覃瑞瑞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他向魏瓒行了个臣下礼,道:“端王爷派我前来给侯爷传个话。”,说着他从衣襟里掏出了一枚玉牌递了过去,魏瓒接过一看,确实是夏侯煦的信物。

覃瑞瑞的声音不缓不疾,却如惊雷一般落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王爷让属下告知侯爷,京城的援军不会来了,您就只有这五千骁骑,但如果绥州城丢了,就等于南部战线丢了大半。您若退就是死罪,您若不退,也只能落得个战死异乡的结局。甯太后与皇帝做了交易,以献出她三个族兄执掌的七万禁军为条件,交换她身为血鼎案主谋理应处死的生路,但这七万禁军除了您带走的这五千骑兵,剩余的人马都被皇帝以确保皇城安防为由给扣了下来。”

“荒谬!由陈谋远大将军统领的禁军有十万,足够皇城的安防所用。”,魏瓒蹙着眉,并不全信他的话。

“可滨州突然出了水患,滨州知府怕担责带着家小跑了,整个滨州城连同附近两座城池如今已被山匪占领,城中瘟疫肆虐,民不聊生,附近三个州郡的驻军前去支援,都损失惨重。不仅没有将滨州夺回,反而让军中大量士兵感染了瘟疫,滨州离京都只有数城之隔,皇帝不得不派了陈谋远将军前去镇压,目前京都的禁军不足十万。”

“那驻军呢?梁州离绥州最近,梁州的守军有五万人,日夜行军赶至绥州城不需十日。”

“梁州军?梁州郡是我大盛南方防线的最后一道城防,梁州驻将王宪是皇帝的亲舅舅,此人极为小心谨慎,善于攻防,极少打正面对抗战,如果绥州丢了,那他的那五万人足够可让梁州固若金汤,试问他为何要冒险带兵前来绥州支援您?”

“这……”,还未等魏瓒回答,传令兵疾行而来,禀报道:“报——南疆军又来扰城,据探子回报,敌军轻骑两万有余,离我城不足五里。”

“传我的令,所有将士城墙上集合,火石油桶准备。”,魏瓒沉声下令,辙身去取战甲,发现岑最果早已经将他的甲胄抱在手里,踮着脚尖准备为他穿上。

“乖乖待在帐内,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魏瓒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缓声交待道。

“侯爷,请务必小心,小果等您回来。”,岑最果仔细帮他系紧甲胄,手指却微微颤抖着。

魏瓒摸了摸他的头应了声,大步走出了营帐。

岑最果看着魏瓒消失在帐帘之后,虚脱般地软了腿,瘫坐在案边,喃喃道:“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归来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热烘烘的空气粘腻地焦着。此时正值傍晚,南疆的骄阳烈日敛了几分热辣,云层压得很低,带来了一抹肃杀之气。忽闻远处传来战鼓喧天,混合着短兵相接的厮杀声,帐中三人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傅坚噌一下站起身,焦躁地来回踱了几圈,道:“不行,老夫得瞧瞧去。”,说着架着双刀抱着药箱便要出去。

“师父,我也去。”,岑最果也跳了起来,在包袱里摸出拏云便要跟着去。

“你不许去。”,傅坚和覃瑞瑞同时吼道。

岑最果缩了缩脖子,又不甘心地迎了上去:“就让我看一眼吧,我远远地望上一眼就行。我跟着你们,保证不乱跑。”

“不行,覃小兄弟你留下来看着他,别让他跑出去。”,傅坚可真的不敢再让岑最果涉险了。

“师父——”,岑最果一把拽住了傅坚的袖口,“求求您了。”

“撒手。”

俩人正僵持着,封鹊灰头土脸地混着一身血污跑进来一手攥住傅坚,一手拉着岑最果,焦急地说道:“两位快随我去救人,南蛮子用了火石,我们兄弟伤亡惨重。”,说着就拖着他俩往外跑。

“哎——他不是,他不能去!”,傅坚想说这可是你魏帅的媳妇儿,但又不能明说,只能徒劳无功地直嚷嚷。

“傅医师,您就帮帮忙吧,兄弟们等着两位救命呢。”,封鹊急得恨不得把他俩扛起来跑。

“师父,你就让我去帮忙吧,救人要紧。”,岑最果忙将傅坚的药箱抱在怀里,跑得飞快。

封鹊临走时回头瞪了一眼还稳如泰山,坦然自若的覃瑞瑞,用眼神谴责他大敌当前却欲置身事外,将覃瑞瑞看得心中直长毛,心想,他什么意思嘛,我只是个送信的,我也要上战场?他吁了一口气才慢吞吞地跟了上去,还摸了摸腰间挂的长鞭,思忖这长鞭在战场上应该如何运用。

城墙上的战况比想象中惨烈百倍,被战火烧毁的残垣断壁上是未燃尽焦木碎石,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股皮肉焦味。有伤兵身上起了火,旁边的人连忙用麻布蒙住他全身,但还是被烧得满身都是燎泡,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哀嚎着。

还没等傅坚吩咐,岑最果边跑边喊:“师父我去找水。”

傅坚在他身后提醒道:“猫着点,提防流矢!”,说完赶紧用医剪剪开伤兵的衣袍,处理起了伤口。

待岑最果一手提着一桶水过来后,傅坚道:“你看着为师做一遍,那些轻症的烧伤就由你来处理,明白了吗?”

岑最果点了点头,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傅坚看着他镇定冷静地忙碌着,在心中暗道,这小徒还挺好使。

城下的南疆军发动了三次猛烈的进攻之后,死伤过半,一时间士气渐颓,鸣金收兵之前对方主将在城墙下叫嚣,三日后势必取大盛主帅之首级,荡平绥州。

魏瓒立于城墙之巅,喝道:“传我的令,擂战鼓,扬军旗,振我大盛军威。”

顿时城墙上战鼓震天,旌旗蔽空,南疆兵的主将见对方军心激昂,不便恋战只能匆匆撤兵离去。

魏瓒手持一柄沉重的鹿角弓,抽箭搭在弦上,黑洞洞的箭头对准了方才在城下嚣张喊话南疆军主将,羽箭离弦时的铿锵嗡鸣声被鼓声掩盖,电光火石间那支箭如鬼魅降临般洞穿了那主将的头颅,只见那人从马上滚落,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地望着苍穹。敌军见主将已死,顿时乱了阵脚,手忙脚乱地将尸体搬到马上,加速策马奔逃。顷刻间,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只剩下断肢残骸横陈。

城墙上的大盛兵士们呼喊着胜利,对这位年轻的主帅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本事高赞不已。

魏瓒却只是看着敌军绝尘而去的方向,心中忧虑难定,虽然这次他们以少胜多,但敌军的五万大军就在后方虎视眈眈,经过几次攻城,原驻地守军加上他带来的五千骁骑只剩下不足万人,如果敌人全军压境,这些大盛的士兵还能撑多久?光是粮草补给就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他收回了沉重的目光,传令各部清点伤兵和物资,却瞥见了城头上一个忙碌的小身影,脸色顿时黑了一大半,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看到岑罪果正好包扎完一个伤兵,便一把人提到跟前,问道:“我不是让你待在营帐内的吗?怎么如此不听话?”

岑最果缩了缩脑袋,下意识挣了挣却没挣开,只能无奈地说:“侯爷您可有受伤?”

魏瓒下意识说没有。

“那请侯爷放开小人,伤兵还有很多,小人正忙着给他们包扎。”,岑最果满头是汗,被硝烟熏得斑驳的小脸儿却难掩焦急哀痛之色。

魏瓒一时间竟怔怔地依言放开了手,此时此刻他的小妻子身上有一种力量感染了他,他面临残酷的战后惨况却可以镇定自若,处理伤口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当有伤兵因伤势过重哀嚎出声,甚至忍不住翻腾挣扎之时,他的脸上也不见慌张和怯意,他温柔而坚韧,像一名身经百战的军医一般在硝烟战火中穿行,稚气未脱的脸上有悲鸣,有愤怒,有忧虑,唯独没有惧色。

魏瓒意识到他的小果儿从小在被全族排挤欺凌的环境下还能存活下来,也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魏瓒攥紧了手中的惊羽,暗道:“我一定要带着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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