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最果见他师父快要口吐魂烟,连忙将手中的药箱递了过去:“师父师父,我将您的药箱救下来了,不然就损失大发了。”
傅坚接过药箱,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有心啦,在这么危难的关头还能顾着药箱,是个当医师的好苗子,知道吃饭的家伙事儿不能丢。”
岑最果得了师父的夸赞,心里挺美:“师父师父,你看我刺向那贼人的金针使的可有进步?您教我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用上呢。”
傅坚不吝夸赞道:“攻其不备,出手果决,尤其是还留有后招应变,我的小徒儿果然是可塑之才。”
岑最果还没来得及翘尾巴,就被扑哧一声笑打断了,覃瑞瑞捂着嘴实在没憋住,心想,王爷派来的人,这放水放得也忒明显了,让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得了手,那人回去得遭人耻笑到过年的。
岑最果蹭到覃瑞瑞身边,小声问:“瑞瑞,你也看见了?我使得很差吗?”
覃瑞瑞见他巴巴地像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只能说:“不错啦,你又不会武功,能有这样的应变能力已非常人所及。”
岑最果听了果然眼睛亮晶晶的,黏着他追问:“那瑞瑞能不能教教我武功?”
覃瑞瑞乜了他一眼 ,小声道:“那老头……我是说你师父的武功极高,你不让他教你?”
岑最果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说:“师父和侯爷都不肯教我,说练武太辛苦,但我不想只靠人保护,上次连累了侯爷受了箭伤,这次又成师父的拖累。”
覃瑞瑞见不得他这副小媳妇的模样,立马拍着胸口保证到:“好吧好吧,小爷教你便是。”
岑最果兴高采烈地从他的小包袱里摸出张饼子,往覃瑞瑞的怀里一塞:“请你吃。”
覃瑞瑞一愣,在心里骂道,好你个臭小果,小气鬼,一张饼子就想当束脩之礼打发小爷了?见他的包袱里鼓鼓囊囊的便伸手去扒拉,嘴里嚷着:“你把蜜饯果子都藏在包袱里,我看见了,快点拿出来。”
岑最果两手护着包裹,不让他碰:“我没有我没有,包里只有饼子了。”
覃瑞瑞不依不饶的,悄悄伸手往他腋下三寸轻轻一点,岑最果痒得缩起了身子,但还是紧紧地抱着包袱不撒手。
眼见覃瑞瑞又要下“黑手”,傅坚开始出来护犊子,将岑最果扯到身后,道:“好啦好啦,你俩别闹了,现如今马车丢了,咱仨还在半山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覃小兄弟,你的马可是在山下啊?”
覃瑞瑞正在啃饼子,吃得满嘴都是芝麻粒,他也不讲究,用手一抹,说道:“没啊,我哪来的马?”
傅坚一瞪眼:“那你是如何从京都来到此处的?”
覃瑞瑞一副里所当然的样子:“跑来的啊,马哪有我快?我出门办事从不骑马。”
傅坚在心里骂道,你若只是个王府送信的,你们端王府起兵造反的本钱都攒够了,臭小子满嘴谎话。
他压下了骂小孩儿的冲动,平心静气地说:“那我们只能先下山,看看那头驴车还在不在,先以驴车代步,这荒郊野岭的连个镇子都没,得翻过这座山头,到了下一个城镇才有马卖。”
岑最果也有些担心:“刚才那驴车会不会被那伙歹人偷走了,咱们得赶紧去看看。”
俩人刚要动身就被覃瑞瑞拦住了,他嘴里还嚼着饼,两颊鼓鼓地问:“若那驴车没在了呢?你俩岂不是还要用脚爬上来?”
师徒二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满脸“不然呢!?”
覃瑞瑞倨傲地一笑:“小爷帮你们下山去看看吧,等着。”,说罢掸了掸衣服上的饼屑,纤细修长的身子一拧,竟朝着悬崖冲了过去,下一瞬便没了踪影,只听见“呦吼——”一声恣意潇洒的声音在山间回荡,逐渐飘远,岑最果愣了半晌才发出“啊——”一声惊呼:“他……他……咋跳下去了?就……跳下去了?”
见他一副“这人是不是疯了”的表情,傅坚了然一笑,此等身法怪不得说比马跑得快呢,这他妈是只猴儿!
岑最果忍不住跑到崖边,伸长脖子去看,只见那人一袭红衣,在山崖边茂盛的荫翳间轻盈跳跃,身姿如雀鸟般灵动,又如猿猴般敏捷,不一会儿就再也看不见那片衣袂了。
岑最果惊讶得半张着嘴,惊叹道,瑞瑞也太厉害了吧。
傅坚不置可否,暗忖这人的身法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轻功“纵云”,是大盗重无影的成名绝技,传说这重无影偷了先皇的玉玺,还嚣张至极地留书说是扔在御花园的湖心里了,当时皇帝命人把那硕大的一个湖的水都抽干了才找了回来,当即龙颜大怒,不仅派兵搜查甚至还发了江湖追杀令,重无影从此像过街的老鼠一般四处逃窜,最后的踪迹好像是在暗卫营。难道这小子也是出自暗卫营?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山脚下传来了一阵有规律的铃铛声,傅坚敲了敲黄铜的烟斗钵,慢悠悠地嘬了一口才说道:“嚯!那小子把毛驴找回来了。”
结果这毛驴上山的脚程奇慢,铃声琅琅地响了半天,只闻其声,连半个毛驴的影子都没见着。
岑最果都等饿了,蹲在路边架了个火堆烤饼,等三个饼都烤完了,才看见覃瑞瑞赶着驴车慢悠悠地过来了。
见到他们就直嚷嚷:“这头驴可真犟啊,小爷我哄了它半晌才肯走,没被那伙歹人给偷了,应该是因为太犟了,嗯!一定是这样。”
最后这头驴为了证明自己犟,把岑最果烤的三块饼吃完了才肯上路,驴拉的板车上还拉着几袋粮食,岑最果舍不得丢,就让傅坚一人坐在板车上,自己和覃瑞瑞在路上走。
赶了大半日的路,岑最果热得小脸儿通红却始终一声都没喊累,傅坚屁股都被山路颠麻了就说要停下来休息。
岑最果从小包袱里掏出个水袋递给他,说:“师父喝口水,您再坚持一下,我们得赶在入夜前翻过这座山,不然晚上睡在山里,蚊虫可多啦!”
覃瑞瑞伸了个脑袋过来:“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能吃苦,走了这大半天了,一声不吭的。”
岑最果不以为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我从小就经常被人赶到山上啊,我们那儿的山路我常走。”
“就因为你是墨实?”,覃瑞瑞说出口才发现岑最果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连忙找补道:“没事啦,你如今也算是飞黄腾达,嫁入贵门啦。”
岑最果抿了抿嘴没说话,发现不远的前方有条山泉,就跑过去接水。
覃瑞瑞看着他瘦小单薄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可你怎么会是墨实呢?明明墨实……”,随即又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紧赶慢赶地终于天擦黑之际赶到了山脚下的镇子上投了店,翌日清早便去了集市买马车,没想到走遍了整个集市别说是马车了,就连马都没见到一匹,打听之下才知道,前方战事频发,老百姓的马早就被官家征收去做了战马,哪儿还有剩余的马卖给他们。最后他们逛了半天,在一户农家买了一匹瘦弱的老马。岑最果不会骑马,与傅坚一同乘驴车,覃瑞瑞骑着那匹走的比驴拉车还慢的老马一路抱怨,他用脚走的都比现如今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