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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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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罪果要去接那个杯子,魏瓒没让,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了,岑罪果喝完水后又想缩到角落里去,魏瓒按着不让他动:“别动了,你伤得很重。”

岑罪果浑身僵硬地半依在他的怀中,神情瑟缩,双眸中没有一丝生气,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魏瓒俯下身去凑近他:“你说什么?”,岑罪果的唇泛着灰败之色,止不住得哆嗦着,他说,能不能不要将他丢到乱葬岗。

曾经在漫天烟火的星空之下,在春日晨曦的暖阳之中,朝着他笑得无比灿烂之人,如今对着他只剩下满身的惊恐彷徨和觳觫颤栗。此刻魏瓒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可以释怀,他不去追究是不是这个人下的毒,也不去思量这个人接近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只要这个人好好的活着。

那句话似乎耗尽了岑罪果所剩无几的心力,他还是抵不住黑暗的侵袭,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魏瓒吩咐冯管事将车赶得再快一些,垂眸看着岑罪果苍白的小脸,喃喃道:“既然害怕被丢到乱葬岗,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说?”

他将脸颊贴在岑罪果滚烫的额前:“是怕我不会护你周全,所以才不说的吗?”

红泥小炉上的药煲里煨着汤药,屋子中燃着降真香,八个装着银霜碳的铜盆又再次被搬了出来。

傅坚出了一整个昼夜的义诊,一把老骨头都几乎要瘫,刚进家门就听到魏瓒的亲卫来报说岑罪果受了伤,他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看到混身是血的魏瓒抱着半身是血的岑罪果进了门,饶是见惯生死的他也被吓了一大跳。

几乎是用了一宿才将那支离破碎的背脊缝合好,他用袖子抹了抹满头的汗水,嗟叹道:“这孩子真是多灾多难,你说这才来大盛多久就受了多少次重伤了,平常人被这么折腾一回恐怕就小命不保,好在他们南烛人的自愈力过人,这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一想到自己费了多少功夫才将岑罪果的身子调养得堪堪恢复了大半,这就又被甯太后打得去了半条命,傅坚便心疼得不由口无遮拦起来:“你这便宜姑母也忒狠了,这伤是先用带刺的荆棘挞出伤口,再在伤口上涂蜜糖加速伤口愈合,然后覆上织物,待织物与伤口粘连,将其撕下,那可是连着皮带着肉的,孩子当时该是疼坏了,如此恶毒的刑罚怎可用在一个孩子身上?”,他似乎还不解气,恨恨道:“想你爹当年看甯家这一脉只剩她一人,怜她一个孤女失了倚仗难以在这吃人寝皮的宗室中安身立命,便好心将她收作了义妹。虽没有让她改姓,但也是当亲妹一般从未苛责半分。想她那时也算是天真浪漫,整日追着你爹喊哥哥,我们一群毛头小伙子还打趣你爹,说是便宜妹子迟早要嫁出门,还不如讨了作媳妇儿,没想到她转头就去选作秀女进了宫。如今已是万人之上的身份了,按理说应当对你这个侄儿照拂三分的,可她却想要她侄媳妇儿的命,这是要你当鳏夫啊,这婆娘怎变得如此歹毒?”

他骂得唾沫横飞又惊觉不妥,好歹魏瓒还和她扯着点亲戚关系,又是当朝太后,只能悻悻地收了声。

魏瓒垂着眸子,似乎不甚在意他辱骂当朝太后犯了抄家灭族的死罪,只是淡淡地说:“此事我自会去毓秀宫问个清楚。”

傅坚见他不称姑母也不称太后,知他从小就是心中越生气表面越平静的脾性,唯恐他动了大怒,一冲动提剑去将太后砍了,赶紧岔开话茬,道:“小果这次伤得实在太重,好在他压在舌下的那片极品百年最山参才能吊着他的气,让他熬到现在。”,又忍不住好奇地嘀咕:“这孩子从哪儿弄来的这至少三百年的最山参,这种品级的药材可是皇室才有的。”

他见魏瓒手里拿一块玉在端详,凑头去看:“这是什么?”

“琼山暖玉。”,方才在马车里,他解开岑罪果衣裳的时候,这块暖玉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嚯!”,傅坚眼睛瞪得浑圆,“这可是稀罕玩意儿,后宫的娘娘们冬日拿来暖手的,品级低的还弄不着。”

傅坚捋捋长须:“这些宫中的玩意儿都是谁给他的?”

“是那婆……呃,甯太后?”,随即自我否定地摇摇头,“小果子这一身伤拜她所赐,难道给一个巴掌再给颗枣儿?”

魏瓒神色冷峻:“她将人打至重伤,除去了御寒的衣裳扔在寒窟就是决意要他的命,何必再多此一举,绝非是甯太后。”

“难道是小果的那个族长爹?”,说完自己也不信:“也不对,这老贼怎会有这些宫中之物。”

魏瓒拨了拨烧着银霜碳的火盆:“看来还有其他势力卷了进来。”

从皇家逼他娶亲之时,就似有只无形的手在搅动着棋局,他们借他联姻拉拢南烛,难道只是为了那区区万人的南烛士兵?这套说辞从头到尾他都没信过。

而后他在前线因上官冒进,中了冷箭受伤也十分蹊跷,当时的形势虽难突围,但大可借由地势险要之利死守,敌军一时也极难进攻,而且他们的援军已近在咫尺,只需要按兵不动等待援兵,就可将敌军夹击在这山谷之中一举歼灭,而这些浅显的用兵之道只需要稍微懂些兵法之人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他那位也算久经沙场的上官不可能不知,却偏偏逼他做先锋突围,是何居心?最可疑的是,他归朝后对夏侯蔼提及此事,却被他三番四次的打岔揭过。让他不得不怀疑上官是得了夏侯蔼的授意而为之,是大盛的君王想要他的命。

再至后来,他撞破了君王的艳情丑事,夏侯蔼是否已经知晓那晚是他?再到岑罪果受人指使与他圆房,该是随了他们的意,甯太后前脚刚来劝说,后脚就要杀岑罪果,就连今日夏侯蔼刻意将他留在御书房未免也太牵强了。而今晚伸出援手的又是何人?夏侯煦今晚出现在宫中是巧合,还是他就是这件事情中的第三方的势力?

这桩桩件件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又每一件都说不通,似乎各自有各自的脉络。可每一件他都堪不破,浓浓的无力感自心中油然升起,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折腾了一宿已是累极。

他转头对傅坚说:“傅叔您先去歇息吧,我看着他。“

傅坚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这些年你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有些事若是不可强求,就放下吧。人生一世间犹如白驹过隙,魏帅一直希望你能远离朝堂纷争,他给你的刀剑取名为拏云和惊羽,并不是希望你能权柄滔天,扶摇九霄,而是希望你能如飞鸟一般在云端自在逍遥。”,他顿了一下,看了看趴卧在塌上昏迷不醒中的岑罪果,继续说道:”这孩子品行纯良,性子更是乖顺,虽生于微末,却不沾俗尘,我看着他对你也是有种别样的亲近,你也莫要再轻怠了他,自当珍惜眼前人。”

魏瓒看着这位如父亲一般的长辈,心中微涩,轻声道:“好。”

傅坚见他眼下青黑一片,满脸憔悴忧虑之色,也有些心疼:“等药好了,你让他喝了,药里我加了味附子,服用之后明日午时之前他都不会醒来,你也别干耗着,休息会儿吧。“

夤夜烛火已经燃尽,窗外天色泛着青灰,天际微微吐出个白边。

待药好了之后魏瓒滤掉药渣将药盛在碗中,吹凉了想要喂给塌上的人儿,可人静静地躺着未醒,案上放着个喂药用的一头宽一头细的软管,想着这么长的管子塞进喉咙该有多难受,思忖了片刻还是没用,他坐到榻边自己喝了一口药,微微抬起了岑罪果圆润不再变得有些尖瘦的下巴。。。。。。

可药汤却生生的从岑罪果的唇角涓涓流出,他试了几次都不得法,皱着眉有些懊恼,想了一会儿,他再次。。。。。。

最后见人嘴角有一颗残留的药汁,本欲用指尖抹去,却鬼使神差地贴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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