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看着看着,又把手机息屏。
距离迟来雪离开已经大半个月,他手指轻转,熟悉的火焰还是没能出现,说明两人相隔很远,甚至可能还不处于同一个纬度。
没心的狐狸。
他垂眼想着,忽而将手心贴着胸口,嘴里默念了句什么。环境转变,天地同色,许久不见的小鱼兴奋地围着睁眼的青年打转。
这里面像是和迟来雪有某种紧密的关联,从林夏初次进来时的空无一物已经进化成了现在的应有尽有。
面前是一座带院的木二层精巧古楼,门前院中矗立着一棵从未凋谢过的桃花树,落英缤纷,树下石桌上还散乱地搁着几个白瓷茶杯,无一丝染尘,仿佛主人从没离开过。
林夏问过迟来雪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但狡猾的狐狸在骗吻满足后却道:“它们一直都在这里。”
林夏:“?”
他之前来可从没见过。
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林夏回到现实,合眼前给季栩绿泡泡发了消息,约他明天去给手机贴膜。
林夏没想到,不同时段的梦居然还能续上。
看见熟悉的马车,他麻了。
再迟钝都该知道,出大问题了。
一个梦做两次,还能无缝衔接,多半是和他有什么渊源。
林夏这次没有开始的慌张,气定神闲地坐在一边,看女人哄孩子。
为什么是坐一边?那他怎么知道!
林夏手撑着下巴郁闷不已。第一次进来他像是附体一般以小孩的视角看世界,而这次,他则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跟着。
他还是不能离这个孩子太远,无形的屏障将他禁锢在方寸之间。
外面传来马儿的嘶鸣,繁乱的马蹄声归于平静。男人伸手掀起帘子向外看,然后回身携妻儿一起下车。
林夏自然也得跟在这对夫妻的身后。
这个世界很怪,一家三口都不是现代社会的打扮,男的黑发用玉冠一丝不苟地高束,青色长袍玉带熠熠;女的长发用一根玉簪半挽着,白色窄袖长裙,纤长的流苏耳饰垂至颈侧,随着她的动作细微晃动。
而那个孩子……
林夏看向女人手里牵着的小男孩,蓝色发带束着高马尾,同色的衣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布灵布灵,好奇地到处张望。
更令林夏新奇的是,男人只是一挥手,身后的马车就化为一道流光融入他手上的玉扳指内。
林夏眼睛都瞪大了,修仙呢这是?
“阿妩,住处我已提前置办妥当,辛苦你舟车劳顿还不能歇息,需再跟随我会见妖王。”男人揽着女人的肩心疼道。
“我随夫君便是。”唤作阿妩的女子嫣然一笑。
夫妻二人俨然琴瑟和鸣,孩子也乖巧听话。只有林夏满脸问号被无形的力量带着走,不知道为什么。
然而下一秒,眼前情景一转,再次明晰时,他脚下的路面被鲜草覆盖,周围植物丰茂,各种灵物怡然自得。
不远处还是那一家三口,夫妻二人微微躬身向前方银瞳白发的中年男人致礼。阿妩的夫君叹息道:“若非身陷囹圄,我与爱妻断然不会轻易进入月州叨扰妖王。”
白发男人温和道:“你我故交,怎算叨扰?安心住下便是。”说话间,男人也注意到夫妻二人手里牵着的孩子,矮下身,向男孩摊开掌心。
说来奇怪,那孩子明明是第一次见妖王,却不见半分害怕,松开手径直往前走了几步,小小的手握住了妖王的三根手指。
妖王不知为何凝了两秒。
阿妩有些不安,传说大能者只需一点点的肢体接触就能看出普通人的往后人生、因缘际会。妖王的样子明显就是看出了什么,能让妖王都顿住的事情不多,她不免开始担心儿子的以后。
好在妖王最终只是摸摸他的头道:“是个很机灵可爱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男人答:“姓林,单字一个夏。”
旁边看着的林夏:“?!”
妖王听后转身向身后的虚无摇摇一招,一只通体雪白、额间一朵红莲的小狐狸在虚空中浮现,四只小爪还在狗刨式划水。
被妖力承托落下时,原先的一条狐尾倏然绽开,九条尾巴的虚影一闪而逝。落地后,小狐狸就变成了一个同男孩差不多大的孩子。
和妖王一样,这个孩子白发银瞳,头顶毛茸茸的一对狐狸耳和身后的尾巴还在随风细微晃动着。
林夏早在他还是狐狸时就怔住。
红莲印记,那是他的迟来雪!
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林夏控制不住地开始靠近,然而,无形的屏障却堪堪将他隔绝在不到半步的地方。
妖王道:“这是我儿迟来雪,不介意的话以后就让两个孩子一块修习长大吧。”
两个孩子对望着,一个好奇地仰头打量,一个孤傲地双手叉腰,狐狸耳立得直溜,似乎是想让对方感受自己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