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不着边际地想。
舒采薇问的问题都很平常,像那些普通的学生家长一样,问些在新学校还能不能习惯,食堂的饭好不好吃之类的问题。
裴青答得却很认真。
这些对话,以前都只能坐在角落里听其他同学和家里人讲。他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得到类似的,来自长辈的关心。
简直,就像梦里一样。
“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阿姨买了几套保暖的衣服给你和言言,还有些维生素鱼油钙片什么的,你们两个要记得按时吃呀。”
“阿姨还备了个小药盒,像什么感冒发烧消炎腹泻,这些常用药都有的。”
“阿姨给你买的东西就安心收下,不许偷偷给我转账转回来的啊。转回来就是看不上我这个阿姨,那阿姨白疼清清了。”
听着舒采薇细碎的叮嘱,裴青忽然有点鼻酸。
谢灼言的眼睛特别像他妈妈,同样的深邃,同样的深不见底,眼里里总蕴含着独有的温柔。
望着那双温和的眼睛,裴青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该因为一己私利,做任何伤害到舒阿姨的事。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愿意不求回报地对他好的人了。
热热闹闹的婚宴结束后,宾客们陆续离开。
舒采薇作为新人的亲舅妈,还要留下帮忙清场。为了不给他妈添麻烦,谢灼言拉着裴青提前溜了。
两个人空手来的,等走的时候,扛着满满的两大包东西,谢灼言拆开看了眼,从保暖衣到外套一应俱全,还有吃的保健品药品什么的,拎回宿舍以后他们两个末日求生坚持个半个月都没问题。
等谢灼言去开车的间隙,裴青遇到了个陌生人来搭讪。
他认出对方是谢表哥的伴郎之一,金发蓝眼睛,讲话口音很像美国西部那边。
面对陌生人不明确的突然示好,裴青一向处理得得心应手:“抱歉,我不会说英语,你可以讲中文吗?”
准备了一堆开场白的威廉冷不丁被尬住,无奈地摊手,从口袋里拿出翻译器,机械女音一口中文非常流利:“你好,裴,你是个很漂亮的美人,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裴青:……科技改变生活。
他只好硬着头皮回应:“抱歉,我是直男。”
威廉显然惊了一跳,他对自己的雷达非常自信,是十分确定裴青和他是同类人,才决定来抛出橄榄枝的。
“青,我明白你对陌生人有防备心,但是,我们是同一类人,你不用担心。”
他再三观察了一下裴青,确认自己的感觉没错,裴青身上的气质,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date对象们都不一样,在婚礼上见到的第一眼,就被深深地吸引了。
威廉从来没有过这种奇妙的心动,不想那么轻易就放弃。
但是,超过三句以上的社交,就是裴青极限中的极限。
他僵硬地笑笑,对威廉的话不置可否,希望这个美国人能读懂空气,早点自行离开。
要是被谢灼言看到自己正在被一个gay搭讪,那真是跟直接暴露没什么区别了。
然而很明显,威廉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他误解了裴青笑容的意思,做出了一个我都明白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上前一步,试图放进裴青的西装口袋里。
被侵占了社交安全范围的裴青很不舒服,他后退一步,正要对威廉说些什么,身后忽然有个熟悉的身体凑上来,热气弥漫间,不由抗拒地揽上他的肩膀:“他说不就是拒绝的意思,你听不懂吗?”
威廉显然没想到会有个不速之客跳出来阻止自己,表情微变,但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笑着问谢灼言:“这位先生,我在和裴对话,你这样强势地替他回答,会不会有点不尊重他呢?”
谢灼言:什么玩意儿?
他把裴青搂得更紧了,嘴角勾出个自信张扬的笑,挑衅地看着这个振振有词的金毛男:“这可是我老公,我替我老公说句话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