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样恐同的?
文/白薯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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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军训刚结束,裴青就下定决心要搬出宿舍。
原因么……
周五一大早。
早餐店的大姐手脚麻利,盛好馄饨,热汤一浇,葱花连着芝麻油的香味就窜上半空,勾得人垂涎欲滴。
她转身,见站在身后扫码付款的人眼熟,热切地笑:“诶,帅哥,今天怎么没跟那个帅哥一起来呀?”
裴青拎着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牛奶,端起馄饨,答话时语调倦懒,薄薄的眼皮半掀着:“他起晚了。”
他个高腿长,干净挺拔。往店里一站,就是个活招牌,吸引了不少人进来吃饭。
大姐听着络绎不绝的收款提示音,脸上的笑意更甚,不由分说,给“招牌”手里塞了两个大包子。
裴青一愣,盯着饱满香软的包子,眨眨眼,撂下句“谢谢”。在大姐满含笑意的注视中,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看租房APP。
z大在老城区,附近的房源大多都是老破小,要刷到满意的房源并不容易。他无奈,只好把预算又往上提一千。
早餐店不大,空调却很足。馄饨碗里的热气飘飘散散,扑到他镜片上,一层雾。裴青从书包里掏出拭镜纸,正擦眼镜呢,听到身后有群小姑娘嘀咕:“哎,你干嘛呀?”
答话的是个男生:“找座儿吃饭呗。”
小姑娘压低声音,七嘴八舌:“没看到那里坐的是咱们班班花呀,他旁边的位置肯定是留给那谁的,你这么坐过去,班花该不高兴了。”
几个女生边说边咯咯地笑,百灵鸟似的:“嘘,小点儿声,别被班花听到。”
她们的声音的确小,然而裴青的听力天生就比正常人灵敏,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脸上没显,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倒不是叹“班花”这个称谓,而是,这才开学半个多月,大家就开始默认他和谢灼言总成双成对出现了。这种默认,会让他自己都产生一种错觉——他和谢灼言会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的错觉。
事实上,谢灼言跟他,的确是最要好的朋友,他们从七八岁那会儿就认识,一直到现在,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但是最近,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裴青重新戴好眼镜,心不在焉地用塑料小勺舀馄饨吃。
熟悉的脚步在身后响起,裴青只来得及掐灭手机屏幕,那人已经走到旁边,压下一片阴影,俯身凑近,就着他几乎要送到嘴边的勺子,一口吞掉了上面的馄饨。
男生身上特有的青柑和海盐的混合香味将他团团困住,皮肤蹭着皮肤,像羽毛轻飘飘略过过,却还是让裴青有些战栗。慢镜头一般,他在愕然中,看清了对方郁郁丛丛的睫毛,浓密乌黑。
有热气喷在脸上。
他分不清到底是馄饨汤的热,还是那人靠近时呼吸的温度。
“饿死鬼投胎?”
裴青压下胸口起伏的不明情绪,睨了个冷眼过去。他五官立体,漂亮得有些尖锐,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不好接近。
这么一个眼刀飘过去,寻常人早就被冻得哆嗦,躲到五米之外了。不过,能这么大剌剌跟他抢馄饨吃的,也不是寻常人。
来人一身黑色冲锋衣,鸭舌帽,轮廓冷削,眉眼深邃,尤其是那双眼睛。薄薄的眼睑压着三分之一瞳仁,眼尾向后延伸上挑,凌厉又有侵略性。
正是裴青的好友谢灼言。
谢灼言也不恼,挤在裴青身边坐下:“是啊,正准备投胎呢,才发现肚子是空的,幸好有好心的清清大善人赏小的一口饭吃。”
“不白赏你,”裴青不着痕迹地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八百万人民币一口,扫码还是转账?”
谢灼言右手撑着头,侧身看着裴青笑:“没钱怎么办呀清清?”
又说:“给你卖身为奴行不?”
他那颗脑袋毛茸茸的,说这话的时候,乌黑的瞳仁深又亮,里面干干净净,只有裴青一个人的倒影。眉眼稍弯,盛了点儿笑,没了慑人的凌厉,反倒有种深情凝望的错觉。
裴青冷漠地把谢灼言的脸推到另一边:“你吃太多了,买你容易亏本。”
“这话就不对了,我吃得多,身体也壮,”他抓起裴青的手往自己肚子上贴,“老板您瞧,货真价实的精壮汉子,龙精虎猛,一个顶俩。”
裴青没想到他会骚这么一出,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掌心就已经扎实地贴了上去。
男生的腹肌灼热,坚.挺。
在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跟一片牛排似的,被人丢在又硬又烫的煎锅上。
——刺啦
肉香四溢。
牛排贴在锅上,木然地眨眼,不,不是肉香,那股味道,是来自谢灼言的浓烈的男性荷尔蒙。
急得像是要去投胎似的心跳,终于把他从宕机状态拉了回来,裴青猛地缩回手,缩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这反应太欲盖弥彰了,在半空中陡然转变路线,变成拳头锤在谢灼言肩膀上:“不许跟老板动手动脚。”
和之前无数次嬉笑打闹一样,这只是好兄弟之间的正常互动。但只有裴青自己知道,和表面的风平浪静不同,他的内心刚经历过一场海啸。
谢灼言那头浑然不觉。
他笑道:“诶别说,这馄饨还挺好吃的。”
转身跟老板笑:“姐,你最近盘馄饨馅的手艺又进步了,再来一碗跟他一样的。”
大姐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乐呵呵地跟他搭话:“是吧,姐也觉得今天的馅好吃。”
角落里的裴青:……
他默默往更角落的地方挤了挤,装作跟旁边这个人不认识,低头,用塑料小勺,在空荡荡的馄饨碗里捞葱花吃。
谢灼言再回头,发现裴青这幅模样,被逗得眉眼弯弯,顺手就揉了两把,跟摆弄他姥爷家里那只好不容易舔完毛的猫似的。
果不其然,裴青跟猫的反应一样,立马不耐地瞪了过来。
一张脸冷艳又精致,薄而紧抿的唇鲜红欲滴,皮肤也是极致的白,偏偏只有那双眼睛,是浅淡的蜜色。斜睨着眼看人的时候,就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谢灼言估摸着分寸,在人真恼之前,把头顶的鸭舌帽放在裴青头上,往下一压,跟个小壳似的,让裴青能缩进去:“错了错了,这个借你躲躲。”
裴青成功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