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江和许安一到饭店的时候,路棘早已在包间点好了菜,自然是他俩喜欢的菜式。
路棘见他俩前后走进来,有了好些百感交集。
对于许安一,三个月不见,见到了,陌生和彻底的不信任感,传到他跟前,失望不小。
除了怪自己没处理好,也怪从头到尾命运跟他开的太多玩笑。
那些相处的美好,也只能和周天成的一样,作为回忆保存在自己记忆里。
对于韩知江,现在是许清江。
18岁到现在,那些陈年的灰色记忆,因为他的人还在,并且就那么出现在眼前,灰色瞬间上了色彩,变得鲜活。
不过他并没有跟他追忆那些过往的资格,只是站起来,没伸手没躬身,直直地站立,说了句。
“好久不见。”
许清江观他的面貌,和三年前最后一次看到的,没怎么变。
还是一脸的冰冷,眸子依旧看不到底,还是个坏人。
三人落座,路棘让服务员上了热菜,开始吃饭。
说吃饭,就是纯吃饭,除了夹菜喝汤,筷子于碗相碰的声响,别无其它。
只许安一,在吃饭期间,不仅去琢磨自己哥哥的眼色,还会悄悄去观察路棘的脸色。
哥哥面目清冷,吃饭细嚼慢咽,给自己夹菜的时候,也不会看多自己一眼,只为吃饭。
路棘更是了,他从来吃饭好像吃的都只是吃饭,从面目上,看不出菜好吃不好吃,更不要说看出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吃完就爱看着对方吃。
而且许安一以前悄悄看他,都会对上他的目光。
今天的他,沉稳得更像一座大山,没有夕阳的照拂,别说日照金山,整个太阳都因为不喜欢他那副神态,去了南半球。
此时的大山,还在黑暗里无声矗立,没人理会他,他也不稀罕谁理会他。
许安一吃完饭,觉得这顿饭是有史以来吃得最沉闷,最不好吃的一顿饭菜。
尽管有自己喜欢吃的好些菜,却从来没有这么食之无味过。
最后尴尬拿手搓着膝盖,等他们吃完饭说话。
许清江问他:“吃好了吗?”
许安一点点头。
“你去车里等我,我跟他说两句话。”
许安一想说:我也要听。发现他哥哥不是商量的语气,悻悻然垂着头,出了包间。
心里面儿苦得很:为什么让我走,你们之间发生的事不愿意让我知道,带我来还真的就是吃一顿饭。
觉得自己好多余。
路棘早已吃完了饭,他吃饭快,所有的饭局也好,家里面吃饭也好,都是快速刨完,坐立等待。
他爱拿眼去看饭桌上的人,谈利益的时候,看的是对方贪心不贪心,性格好不好说话,用什么方式谈判。
和周天成许安一吃饭,就只是那么静静去看,只为内心欢喜而已。
许清江坐在他对面,吃完往后闲散一靠。
“你都知道了多少?”
路棘左手搁桌上,握着水杯,指腹压着杯壁。
“基因复制。”
“既然知道是基因复制,那就该知道,他是安一,不是天成。”
路棘有了疑问:“习惯和脾气都一样,怎么不是他。”
“一个人没了之前的记忆,就是另一个人。”
“不要那些记忆,是他的意思是吗?”
“是。”
“关于你的记忆,他也不要了。”
“这是我的意思。”
路棘瞧着他不说话。
“要重新来过,并且有个照顾的名义,就得这么做。”
“让他把你当他的哥哥,你跟他几十年的记忆也就只有你知道,不觉得可惜吗?”
“他只需要记得这辈子他想做的事情,开心快乐就行了,周围的感情,越简单越好。”
“为什么眼睛是蓝色的?”
“复制过程出现了纰漏,是瑕疵。”
俩人沉默了几分钟,许清江说了他此行的目的。
“你往后打算怎么做?”
“你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路棘知他的目的,心中凄苦,“你告诫过我,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贪恋,以前不听,现在明白,晚了。”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说。”
“事情发生的前一年,天成性格全然变了,跑我跟前,说他好失败,当哥哥当得好失败,害怕未来不…”许清江言语有些哽咽,忍了忍,继续问,“是不是因为你。”
路棘躲他的目光,去瞧自己的手,回答:“是。”
“你做了什么?”
“……”
许清江见他不是很想说,便继续带着你必须回答的威严注视他,等着他说。
他知道路棘不爱说谎,不是不爱,是根本不屑说谎,除非他不愿意回答你,就只会拿眼盯着你。
如果他要说,那就是实话。
半晌过后,路棘喝完整杯水,喉结动了动。
“我占有了他,一整年。”
许清江抱自己手臂的指尖一紧:“你…胆敢对他…”
路棘眼珠子动了动:“为什么叫胆敢?我不能吗?”
“他从头到尾,把你当他的弟弟看。”
“一厢情愿而已。”
“你说什么!”许清江拳头捏紧,手从臂膀重重地落在桌上,“你那些年当他的弟弟我看你也没觉得哪里不好!享受了他对你的关怀,你居然敢说一厢情愿?”
“我说过,”路棘声音渐冷,不想与之争吵,“我不是他弟弟,不下十遍。甚至离开他们周家,就是为了不想再见到他,是他自己跑过来求着我跟他回去继续当他的弟弟,不是一厢情愿是什么?”
“那是他不想看你堕落成街上一摊狗屎!”许清江没忍住,脱口大骂,“你不但不知道感激,还那么对他?!谁给你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