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你那么笨,一次拿那么多,还是整数。”
其他小弟对视几秒,再看向地上额头急出了汗的人,才明白这人不管吃饭买东西,总爱凑整数,一种无用的强迫症。
路棘刚要抓他头发往墙上撞,周天成又跑到门口,瞧见他正在打人,眼睛瞪得老大。
路棘烦死他,气全撒在那人身上,拿那脑袋往墙上用力一摔。
“三天,把钱补上。”
说完拉着周天成往楼下走,出了门推他在大街上。
“你没完了,回你自己的家去。”
“天澈,哭了三个月了。”
路棘眉眼动了动,转身要走:“关我什么事。”
“你弟弟也不要了?”
“你们周家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一个上赶着当我哥哥,一个哭着闹着当我弟弟…”
“对了,”嘴角忽地扯着笑,转身对着他,“谢谢你这7年出钱让我学那么多东西,还是有用,不然三个月哪能让我坐这个位置。你说得对,即使做个保镖,做个打手,也得懂些知识,懂社会规则,懂人心。”
瞟了眼他后方的大树,语调全是冷讽:“怎么感谢你呢?这样,天澈我也帮你们家养了好几年,你人好,给我打个折,相抵了。”
说完就回了那大楼。
一小弟追上来问:“谁啊?”
“管家婆。”
“还挺耐打。”
“耐打?”
“刚闯上来,暴鸭和环哥打了他,打趴在地上,趁人不注意,还是要往上跑。”
路棘顿住脚,转头盯着他:“打了他?”
“不然这楼随便进?”
路棘跑下楼,上前检查他的脸,眼角破了,嘴角也破了,扯开衣服,胸口一大片红肿,骂他:“疯了你,打你你就这么受着!”
周天成盯着他:“跟我回家。”
“我说了,我有家。”
周天成拉他手,被甩开。还去拉,还甩开。
再拉,路棘掐了他脖子,凶狠着眼:“我说了,我——有家,你听不懂吗?我自己的生活我没得选,就因为你莫名其妙跑出来说当我哥?我不需要哥哥!”
见他眼眶胀出了血丝,慌张松了手。
周天成忍着痛,在自己拳头上咳了咳,继续盯着他:“我就是你哥哥。”
路棘怕自己要疯,也不回那楼了,快速走远。
晚上跟一帮子人喝了酒回家,手还拎着几瓶,打算回家继续。
一回家就见周天成就坐在地上等他,不开灯,就那双眸子,亮在那黑暗难闻的屋子里,格格不入。
路棘关了门,跟他面对着坐,从塑料袋拿酒出来喝,边喝边去看他那双眸子。
为什么那么亮?为什么看起来就像是漆黑夜空闪着的星斗?
太遥远了。
好好在那上头待着不好吗?跑下来做什么。
似是醉了心绪,哈哈笑他。
“哈,还是喜欢玩儿救赎是吗,觉得别人的生活不是生活,你安排的才是好的生活?哲学课上不是说了吗,要允许这个世界参差多态,全都跟你们似的,世界多无聊,啊,你喜欢乌托邦,乌托邦里就一种生活,还喜欢…”
喝完酒,酒瓶子用脚往一旁滚,滚到了那张烂沙发底下,继续去笑。
“还喜欢,控制别人的思想,按照一种思想过活,你是不是说…”坐姿变半跪,往他那边凑,碰了碰他的唇尖,“这么做是错的?”
“错的,谁说的?”把他压地上手开始脱他衣服,“怎么就是错的了?你是不是还教过我,做错事,会有相应的惩罚机制?法律管不着,就用道德管,道德管不了就有良心在管,那我这么做了,会有什么惩罚?”
周天成躺地上,那眸子依旧闪着光,语气就没变过。
“你——跟我回家。”
路棘看出来了,那眼睛里闪着的光,是种执着。
他看不懂,烦躁发了狠。
“好!我跟你回家,先把这件错的事做了!我看看有什么惩罚机制能管得着我!”
说完就去吻他,周天成没有挣扎,也没像上次打他一巴掌,就躺着任他吻。
他却在吻的过程中,看见了那双眼睛里,除了某种他不理解的某种执着,还有屈辱,还有失望。
吻到脖子的时候,感受到他因为害怕的颤抖,只能收了手,坐在地上,开始绝望,拿酒继续喝。
十几分钟后,周天成坐起来,理好衣服,在没有灯的房间里,还是那句话。
“跟我回家。”
……
路棘放开了许安一,许安一有点委屈,眼眶里又有了泪,就跟他第一次亲他那回似的,眨着眼问他:“你说过就一个吻的。”
“什么一个吻?”
“早上,说好一个吻换的追海豚,就算今天追不到明天追不到,后天也追不到,就只是一个吻。”
“你意思是我说话不算话?”
“那不然是什么?”
路棘手擦了他眼角那滴委屈巴巴的泪:“谢谢你剥虾给我吃,奖励你。”
“奖励?”许安一愣怔,“吻?吻是奖励?”
“吻不舒服吗?”
许安一回想,第一次的吻是紧张害怕,后来想起没什么感觉。今天早上的吻,热热的,软软的。刚刚的吻,有酒味,好像还尝到了他的情绪。
拿礼物的手艰难摸了摸嘴,认真去确定:“好…好像…舒服。”
“那就是了。”
路棘牵着他往回走,头顶上浩瀚着的夜空中,银河永远都在,就是下面儿光污染严重,你经常看不见。
走到水上屋的门口,这里光污染少了好多,此时抬头仔细去看,就能看见那银河。
只是银河只能远远去看,摸不到,也别妄想能想抓下来。
许安一总觉得哪里不对,是不是?
谢谢你,就奖励你我觉得好的东西。虾要亲自剥了的才好,是他哥哥说的,所以剥虾给人吃叫做奖励。
吻是我能带给你舒服的事,所以吻别人就是奖励?
回屋了,路棘手还是不放,拉他到自己面前,看他还在皱眉思索。
“还没想清楚吗?”
“没有。”
“哪里想不清楚?”
“不知道。”
“那就不想,”指着他手上的礼物,“拆礼物。”
“对,”许安一才想起,今天赢的礼物,把还牵着自己的手抬起来,“不放开怎么拆。”
“这么拆,给我,”路棘拿盒子过来,“我来拿,你来拆。”
“哦。”
就那么俩人协作,把盒子拆开,是条项链,许安一拿起来一看,是透明的吊坠,在俩人面前摇了摇,笑说:“是条小鱼?”
“尾巴和鱼鳍都很圆,形状也模糊,海里没有这种鱼。”
“人自己设计的?要不就是做玻璃的师傅没做好。”
“这样的好处就是,它可以是任何鱼,比如一只小丑鱼。”
许安一越过那鱼看他:“意思是,这个礼物给我了?”
“是你的了,”路棘笑了,“毕竟怎么看,都不像只鲨鱼。”
“嗯,鲨鱼可不好看。”许安一也笑,“笑起来更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