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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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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一通过手机屏幕跟自己哥哥欣赏着落日,因为是一个人,且安安静静,所以坐在众人的最前面也没人觉得他碍眼。

林唐和他的女朋友坐在后面儿的休闲椅上头靠着肩,其他水族馆的同事,也都各自有着自己看夕阳的好心情。

偶有笑声传过来,偶有几句对话响了响。

最后面的吧台放着轻音乐,往大家的记忆里注入些元素,让记忆多一份念想。

只路棘,站在离许安一不远处,喝着杯烈酒,把他当成了夕阳的一部分,去看,去怀念。

他们以前一起看过太多次夕阳,就说周天澈初二的运动会那天。

周天成带着相机,想把周天澈参与运动的瞬间拍下,却发现周天澈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运动的高光时刻。

跑不动,跑几步就摔跤;拔河,根本不会选上他;跳绳,跳几下双腿就红肿;立定跳远?跳过去吃一堆土。

周天澈忍着痛,他想告诉周天成他自己没那么弱,却实实在在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跑他面前说:“棘哥哥,我是不是太差劲了。”

他当时安慰他:“每个人都有不擅长做的事,不用勉强自己。”

接着去周天成面前发表他的意见:“你为什么老强迫别人去做别人不擅长的事?看到别人因为做不到,自卑难过你会开心吗?”

周天成揉着周天澈受伤的腿,心疼不是一点半点,连忙认错。

“是哥哥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不过很多事你不去做,你不知道你的尽头在哪里对不对?做得好,我们多一个技能,做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周天澈很委屈,“那我以后可以不参加运动会,不跑步了吗?”

“好,我们不比赛,我们只锻炼,保持健康,力所能及。”

之后周天成就带着周天澈去了邗市北鸣山山顶,那里有家很好吃的自助冰淇淋店,还有很好看的城市景色可看。

周天澈喜欢吃冰淇淋。

路棘每次带他出去收到了钱,都会悄悄买一个冰淇淋给他,却从来没见过可以随意吃到饱,随意加五颜六色糖果巧克力的专柜。

他们坐在那家店外的露台,俯瞰邗市的大江,沿江建起来的无数高楼,遥望远处的夕阳沉降,一起吃了好多冰淇淋。

回家后,通通拉肚子。

当时他去给周天澈的冰淇淋加草莓酱草莓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和周天澈的背影。

周天澈对着他笑,而他的笑,却因为周天澈对他的接纳,变得更清亮。

……

赏完落日,许安一回水上房屋,酒店送来香槟水果。

路棘倒了酒,站在玻璃门前,去看此时的大海,天是青色,海是灰蓝。

许安一在他身后瞧着屋里那大床。

嗯…这是一起睡一张床?

躺上去,找着合适的位置,想先霸占最舒服的方位。

这边侧身睡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副好看的画,那边侧身睡,看到的是浴室,这边好;这边坐起来看见的大海也没遮挡,那边有门框,这边好。

嘿嘿,先下手为强。

路棘喝完几杯香槟,走过来默默瞧着他,就见他就拿着两个枕头,比比哪个更舒服,选了半天,自言自语:“这个好。”

许安一选完一切,发现路棘瞅着自己,宣布主权:“我先找好的位置,我睡这边。”

路棘侧身坐床边,摇晃酒杯,问他:“喝酒吗?”

“不喝。”许安一摇摇头,“我要做个美梦,喝酒容易做噩梦。”

路棘酒杯搁床头柜,脱了鞋上床,背靠床头,脚伸得笔直。

“你都做过什么噩梦?”

许安一想了半天,好像就那个鲨鱼的梦了,支支吾吾。

“鲨鱼…吃人。”

路棘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自己在他那里,成了噩梦般的存在。

对了,上次喝醉,说自己是神经病,是变态,是跟踪狂。

凝视过去,有些困惑,可今天又跟自己处得那么坦然。

一块儿泡澡可以,一块儿睡一张床,他似乎也觉得很正常。

寻思半天,还是搞不懂他的想法和性子。

是不是…有点像小孩子?

人事不知,遇见危险就躲,没了危险就乐。

许安一见路棘奇怪瞧自己半天不说话,又有了警戒心,往后坐了坐,怯问:“你做噩梦吗?”

“做。”

“做什么噩梦?”

路棘很少做噩梦,因为梦里再可怕,都没有现实可怕。

他爸爸除了喝酒打人,还喜欢把他脸踩在地上,说他长得不像他,尤其那双眼睛。

“我跟你妈都是双眼皮,你为什么是单眼皮?我们全家鼻子都是塌的,你的为什么那么直那么高?你他妈就是个野种!”

小时候脸被踩,他妈妈还在的时候会过来抱着他哭。

他讨厌他妈妈哭,她完全可以带着自己离开,可她不,她说她是为了他才留下来的。

他不懂。

最后就跟周天澈的妈妈一样,被打死。

他虽没看见,不像周天澈的妈妈那样死在他面前他没有管,而是放学回去以后,他爸爸漠然跟他说:你妈妈跟人跑了。

他不信,不信的原因就是他妈妈说过他是为了自己留下来的,自己还在,她就不可能走。

后来他爸喝醉了,又把他脸踩在脚底下,继续骂他。

“你还想上学?老子凭什么要养着你个野种!你妈发誓说没有对不起我,我信她,结果那天回家来就看见个男人正要出去,你猜怎么着,她为了保护那男的,摔下了楼梯。”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妈妈去了哪里,有邻居说他妈妈肯定被打死了,尸体抛弃在河里或者山野。

他懒得去猜,自己该怎么活下去,才是他当时唯一该想的事。

从10岁开始,常常在街上晃荡一天,都没有一份工作让他做,饿一天回家,被他爸爸打一顿才有一顿饭给他吃。

后来遇上混混,就跟在后面当小弟,偷钱抢钱他不会,人一看他就像个坏人,别人对他防备很高,只好充当打手或者沙包。

拳头换来食物;当沙包,换来团体的信任。

所以他在梦里梦到的那些,根本就不叫噩梦。

甚至在那些梦里,他成了自己生活的主宰,他可以还手把他爸爸打趴下,也可以在外面称王。

可他现在有一个最怕的噩梦,光是想起,心又开始搅着痛。

不觉皱了眉头,幽暗的眼珠盯往眼前这张脸,被他伤透了的,最后绝望对着自己说:我祝你一生康健…富贵荣华。

那就是个诅咒,一生康健,闭眼就是噩梦。

富贵荣华?没有他,富贵荣华就是个笑话。

渐渐从心底生出好多怨,怨自己就该待在那60平的黑暗屋子别被他发现,怨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就是自己!

悲悯上脸,愤怒却在眼眶里积聚。

伸手去捧了这张脸,是这双眼没有错,以前漆黑如墨,总带着关爱,带着对自己的期望。

现在…里面是两颗蓝色的眼珠子,里面没有愁闷,没有痛苦,没有他,只有大海。

许安一的脸猝不及防被捧了过去,还被他深不见底的暗眸盯得不舒服,后脖颈发了凉,用力转头好离开他的手。

挣脱间瞟了眼一旁的沙发,脚下了床,结结巴巴:“我…我睡沙发。”

路棘知他又开始感到害怕,闭眼收了收这些糟糕的情绪,抬眼去看外头,也是漆黑一片。

他问自己,现在还有没有能力,去保护。

冷笑一声,谈保护?自己离他远远的,就是最大的保护。

此时只有风吹大海的声音,空调制冷的声音,而俩人的心跳,只各自能听得见。

许安一躺沙发里,回头瞧了眼依旧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的路棘,又从他身上看出了落落寞寞的情绪。

无不好奇在想,他的噩梦,一定很可怕了。

待他那眸子往自己这边瞅,赶忙把头转回去盯着沙发背。

哎…

刚刚那一通先下手为强,白折腾了。

可我这几天总不能都睡沙发吧,好想睡那张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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