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记得小蛇郎君在天铁工作,想联系他问些交通事故的来龙去脉。
对方很热情道:“咱们要不见面聊吧。”
两人选择了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寒暄了没几句就谈到天铁,对方说这就是一起纯粹的交通意外,幸好伤亡不多,所以各类媒体都没有播报太多。
然后,小蛇郎君探身上前,有些神秘兮兮地问:“记得你有预知能力,那天是靠这个本事躲过了突发事件吗?”
周夏摇头道:“思考问题或者准备采取行动时,我一直尽量屏蔽这种能力,避免让预感左右自己。”
小蛇郎君不解地问:“为什么?”
周夏解释说:“因为‘预言’的实质就是窥视未来的数据,涉及的问题越复杂,消耗的算力越多。有时还会带来反噬,得不偿失。”
对此他早就有过很多次经验教训了,那就是冒然表现出自己已知晓周围环境有诡异,根本躲避不了,反而会导致危险提前爆发,或者将事故转移到无辜之人身上。
小蛇郎君质疑:“但如果知道了危险,什么又都不做,难道不是将命运寄托在幸运上?”
周夏纠正他道:“用‘将幸运寄托在人的主观能动性’上更合适。”
小蛇郎君对此表示非常不解,只是见周夏不想再讨论这个,他才换了个话题道:“对了,我已经换工作加入了公立图书馆的团队。”
说完这个,这孩子有些紧张地观察着周夏的反应。
周夏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那么你的直属上司是奎因了。”
不会是玛德琳,否则以小蛇郎君的脾气,电话里就会忍不住说出来。
现在才自报家门,多半和奎因有关。
甚至,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没关系,不用他主动开口,对方都会一一道来。
见周夏稳如泰山,既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吃惊,也没有任何的不悦,小蛇郎君反而有些扭捏。
他支吾了一会儿,说:“奎因馆长一直致力于白鸟城如何突破系统参数的研究,我本来是不信的,也和他据理力争过,但后来还是被说服了。”
说完这个,他瞄眼周夏的面无表情,有点吃不准他的想法。
于是他只好继续道:“像我这种从四象限归化的人,原本只能打工糊口而已,没想到奎因馆长很重视我,他本人不仅理论知识全面,上层关系维护得也好,科研经费又多。”
见周夏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小蛇郎君忙道:“你要不要考虑转投他的麾下?这样就不用辛辛苦苦出去讨生活,推广疫苗什么的,交给你的同伴即可。”
周夏直言不讳:“拐弯抹角半天,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小蛇郎君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坚持道:“周大哥,奎因真是一个不错的上司。”
周夏认真地问:“你不觉得,他的观点有点扯?”
对方忙道:“有些人会害怕与自己意见相左的人太厉害,但你放心,他不是那种人,他有化敌为友的本领,他欣赏你的才干,想和你合作。”
并没有认真地回答问题,而是避开了。
周夏不依不饶,继续道:“你是真心赞同他的观点?”
小蛇郎君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只好道:“赞同,完全赞同,再说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去质疑他那样的大神呢。”
周夏点点头,说:“心甘情愿地投靠,就会失去客观思考的能力。一种被利害驱使的见解,有值得我信服的意义吗?”
小蛇郎君忙为自己辩解说:“可我的理性完全不受情感影响啊?”
周夏笑道:“你觉得这话有说服力吗?”
见对方沉默不语,周夏并不想得理不饶人,便说:“如果奎因希望我信服,就让他自己到这里来,亲自说服我。”
小蛇郎君不甘心,挣扎着说:“公共安全委员会也很支持他,这种观点在市民当中也很有优势,为什么要抵抗大趋势?”
周夏依然带着笑意问:“我记忆里,你也是个很认死理的孩子,要不然当初不会想着要帮朋友出头。所以我猜,你在被他说服之前,肯定也矛盾过、怀疑过、奋力抗争过,是不是?”
小蛇郎君有些不好意思否认周夏的叙述,只好点头说:“是的。”
周夏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允许我拥有和你一样的权利吧。”
小孩子听见这句话,脸上露出窘态,不得不承认对方难以被说服。
两人不欢而散,周夏找机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自己的两个战友,伊曼皱眉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快就告一段落,奎因不会罢休。”
奇伊不服气:“那他还能怎么样,把人绑过去吗?老大,要不找去玛德琳说一声?他这算挖墙脚吧?”
周夏说:“她的态度比较模棱两可,我有些还吃不透,现在不想去找她。”
伊曼建议周夏暂时搬到自己这里住,互相有个照应,免得被奎因乘机下黑手。
周夏婉言谢绝了这个建议,一来他自己住惯了。再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