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头鲸出现后,用脑袋顶着那片孤岛缓缓转向,看样子是要把岛屿推回到海岸上。
马姨兴奋地大叫,直升飞机也连忙跟了过去。
等到他们降落在海边时,蚁岛已靠岸,不少蚂蚁都纷纷恢复人形。
只是各个均狼狈不堪,但所有的人,包括飞机上的马姨,此刻都被海边一位老人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年纪大点的,浑然不顾自己衣不遮体,跌跌撞撞地一路小跑,前仆后继地匍匐在老人的脚下,有人大声道:“女王!”
还有人在热泪盈眶中喊:“陛下,您还在啊!”
马姨的表情则从惊愕变为惊喜,轻声道:“是母亲,她没有死!”
只有周夏注意到,老妇人脚边有两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各困着一只红蚁。
他尽力回想自己有关电脑软件的知识储备,从那些残存的信息中,捕捉到一个模糊的想法。
奥尔曼身上应该有一种病毒,在特定条件下可以自我复制的那种。
死亡就是这个特定条件,而玻璃罐子相当于杀毒程序。
问题是,如果女王有杀毒程序,为什么偏偏要等局面恶化到这种地步才拿出来?
思绪混乱中,他见马姨想要跃出机舱,不由也站起身。
冷不防肩膀上被一只灼热的手掌扣住了。
周夏转过身,发现麦哲伦神色迷离,担心道:“你怎么了?”
说完这话,他刚凑近去看,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手臂,滚烫得吓人。
麦哲伦道:“我快受不了了。”
说这话时,他轻微地蹙了眉,那是属于年轻身体特有的某种敏感。
周夏心里不由一动,立即想要收回手,没想到又被麦哲伦一把拽过去,力气大得出奇。
此刻,马姨正迫不及待想离开,见状忙咳嗽几声才道:“大蒜对狐狸来说是发情的,我先出去,你们尽情地庆祝胜利吧。”
说完了话,这人竟跑了!
麦哲伦仍紧握着周夏的手,喉结动了一下,俯身就想亲下来。
周夏一脚踢过去正中他肩膀。
见麦哲伦脸上露出痛苦表情,他一时又有些不忍。
麦哲伦挨了揍,倒也不气不恼,反而还撒娇道:“我早说过不能用大蒜,是你不听嘛。”
这家伙跟上了发条似的,很快又扑过来,周夏气不打一处来,两人很快就厮打到一起。
这时,机舱门上传来“笃笃”声,有人来敲门。
可舱内的两个人都没功夫理会。
于是外面那人开门探进脑袋,看到眼前的情景后大叫一声:“啊,我的眼睛!”
来者竟然是伊曼。
眼看他就要关门离开,周夏气急败坏道:“还不帮我?”
麦哲伦也认出伊曼,便学着周夏的语调道:“快把这个冒牌货手脚捆住。”
伊曼看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饶有兴致道:“你们要是玩情趣的话,我先回避一下?”
周夏怒不可遏:“玩个屁。”
麦哲伦大笑:“对啊,就是玩那个屁.....”
他大概突然想起这种语调并不符合周夏的寻常行径,因见伊曼还不行动,立即板下脸斥责道:“你不想回白鸟城了吗?发什么呆?”
伊曼最讨厌被人威胁,而且周夏从来不这样声严色厉地对他说话。
此刻他已有了主意,飞快就钻进驾驶舱帮忙。
麦哲伦心中不甘,但嘴还硬,大叫道:“三个人也行啊,不过我得当上面那——”
话没说完,伊曼和周夏已分别钳住他的两只手。
伊曼根本听不得他满口胡话,上去左右开弓,疼得狐狸君哇哇大叫。
见麦哲伦的原本白白净净的脸颊多了两只红手印,周夏忙拉住伊曼胳膊斥责:“谁让你揍他了?”
麦哲伦癫狂大笑:“瞧瞧,我老婆多会心疼人哇。”
眼见得伊曼又是一记耳光要下来,周夏挡住他的手:“先捆起来,等他药劲儿过了再说。”
海滩更远处,女王拉住马姨的手叮嘱后事。
她款款道:“我用最后一口气,拯救了萨特本子民,接下来死而无憾了,你们不要吃惊,更不必安慰。”
听着母亲苍老而低弱的声音,马姨含泪道:“您离世后,萨特本又该如何呢?重建,还是搬迁,您有什么建议?”
女王笑道:“未来就像冰山一样,十分之九都看不见。以后嘛,自然会有比我更强的后继者--或许你们都是其中之一。”
马姨支支吾吾:“我,我虽然看过很多书,并不适合做领袖。”
见臣子们都面露惊慌,女王叹道:“孩子,你对世界的了解全部来自书本,而不是一手的考察,为什么不亲眼感受下这个更真实的一切呢?”
柳博夫插嘴:“要不要寻找和其她蚁群合作,毕竟都是母系社会?”
女王摇头道:“母系社会不是平均分配,更不会平权,况且母系以女子的血缘为核心,其她族群的女性毫无价值。”
又一个人问:“要给男人自由身吗?”
女王表情严肃:“男人不是敌人,敌人是那些希望永远享有特权的人,是那些希望永远做人上人,压榨普通人的人!他们有时是女人,有时是男人。”
她看看她们,叹口气:“如果你们拿不定主意,可以搬迁到第三象限高频区寻找最擅长的赛道,让社会和人民在时间的高速运转下,自我迭代、做出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