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曼埋头吃着盘子里的鱼肉,不紧不慢地说:“已经很帅了,再帅的话,船长就看我不顺眼了。”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毛姐见这人问一句才答一句,说话像挤牙膏一样,她有些兴致不高。
二副则觉得舵手实在拿腔作势,便问:“你有女朋友吗?要找什么样的,年纪大的行不行?”
大家表面上在吃,其实都支着耳朵听。
伊曼面无表情地说:“年纪比我大的城府深,相处太累,不要。”
大副问:“找个年纪小的吧。”伊曼道:“幼稚,相处累,不要。”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轮机长忍不住逗他:“我知道你要找同龄人,对吧?”
哪知伊曼回答:“太相似了,也没意思。”
大管轮拍下腿说:“我懂了,你要找同性!”
大家起哄地“噫”了一声,伊曼摇头:“两个人一样,那更没意思了。”
毛姐插嘴道:“你们都散了吧,叫我说,这位舵手兄弟还是喜欢异性。”
伊曼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异性难沟通,更累,不要!”
阿姜也凑了过来:“那至少那人得是个单身,对吧?”
伊曼终于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块肉,很认真地说:“不行,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不是单身更不行,那样不道德。”
周夏帮他总结陈词:“你的意中人根本不存在!”
等到两人回到驾驶舱,周夏还逗他:“毛姐好像很喜欢你。”
伊曼咧嘴道:“你这么闲,要不多你开一会船?”
第二天清晨,海水的颜色变得更深了,可见老话“水深则蓝,水渊则黑”还是有道理的。
阿姜特意告诉周夏,去东吉岛就算不绕路,也要过深海区。
这天上午水手们继续打鱼,捞上来的乃是一种嘴大、眼大、牙齿尖锐细密的鱼。
大家都围过来看,不约而同道:“好丑!”周夏自言自语:“好吃吗?”
说完这个,他拿了一条丢给白猫,猫闻了一下便走开了。
肯定不好吃。
果然,大副道:“这是□□鱼,水里会发光,肉质差。”
周夏道:“我记得它属于500-5000米的深海鱼,我们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方了?”
阿姜忙道:“过了这片深海区就快到东吉岛了。”
这个消息还是颇为振奋人心的,大家都有些兴奋。
于是尽管晚餐没什么新意,晚上众人还是连喝带唱,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餐。
毛姐的鸡尾酒卖出好多。
第二天的早饭时间,周夏和伊曼都在驾驶舱,只听见甲板上吵闹得厉害。
原来毛姐气势汹汹地跑到船员的饭桌上质问:“昨天晚上谁敲我的门呢?敲了很久,问他是谁也不说话。”
船员们面面相觑,阿姜硬着头皮问:“后来呢?”
毛姐说:“后来我就开门使劲儿揍了那人一顿!晚上光线不好,也没月亮,看不清是谁。不过那人身上肯定有带伤。”
有个水手道:“毛姐,你的拳头那么厉害?”
毛姐一边撸袖子,一边骂骂咧咧地说:“以我的经验,女人对男人下手太轻,对方会以为我是在和他调情,所以必须使劲儿打,打掉他的幻想!”
她出了口气,骂过瘾才走。
周夏和伊曼对视一眼。
伊曼道:“她真不知道是谁?”
周夏摇摇头:“知道的话就来找我直接告状了。现在没来,要么真不知道,要么就是为那人留了余地,仅是口头警告。”
毛姐不想把事情闹大,周夏却不能坐视不管,他得找船员们谈谈。
哪知刚和大副谈完,他就说:“我知道是谁,是二副手底下的一个船员,那家伙以前在岸上时就不老实,大姑娘小媳妇都骚扰,昨天晚饭时他看毛姐的眼神就不对,又喝了几杯猫尿,半夜我出来吸烟,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在甲板上。”
等到周夏和二副谈话时,二副竟然也一口咬定,说那人就是大副手底下的船员!
周夏把谈话结果告诉队友。
伊曼道:“叫他们把衣服都脱下来验伤,不就明白了?”
周夏连忙摇头:“那样的话,大家就彻底撕破脸了。”
他们正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冒险,团结不起内讧才是重中之重。
周夏向伊曼分析:“撕破脸以后,咱俩就算加上毛姐和阿姜,也属于势单力薄的那一组。水手们到时也许帮我们,也许会站队,或者旁观。”
伊曼问:“打不过他们?”周夏说:“打得过,但没必要啊。”
他继续分析:
大副和两个水手同乡,他们三个人会抱堆。
二副和另外三个水手同乡,他们四个人也会抱堆。
轮机长和大管轮是亲兄弟,平常并不和谁特别亲密,经常独来独往。他们两个和毛姐这件事没关系,所以应该先争取过来。
伊曼听了点点头,道:“我想得简单了,你说得对。”
周夏道:“待会我借口驾驶舱有技术故障,先把轮机长喊过来,你稳住他,先把他拉拢过来。至于大副和二副,他们现在互相有敌意,万一后面按捺不住闹崩了,咱们只能拉拢其中一队。”
伊曼说:“那你接下需要尽量把大副和二副分开作业,别让他们矛盾激化。”
确实是这个理,船上气氛尽量不能搞僵,否则有冲突,特别是死了人,很多事都没有挽回余地了。
因为一旦开了杀戒,就等于打开了所有人心中的潘多拉魔盒。
在一个密闭的空间,这是不可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