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映雪忙解释说:“我们还没这么大的本事。”
周夏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冷峻,问题也更直接:“回报是什么?你得说服我。”
卢映雪有些惊诧,彷佛在问:“帮你摆脱余生的痛苦,难道还不够?”
周夏摇头:“登录绿洲后究竟是地狱还是天堂,没有人证实过,或许生不如死呢?”
卢映雪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小心翼翼地说:“你能活下来,是因为有很多好心人。”
他随后拿出手机,给周夏看了一段闪电惨案发生的整个视频。
现场有好多陌生的人,在暴风雨中不顾危险奔向周夏去抢救他。
卢映雪问:“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你不考虑为那些好人做点什么,或者也去充当那个在暴风雨中奔向他人的勇士吗?”
不得不说这些话还是令人所有触动。
周夏立即道:“这些日子其实我根据自己的经验,还有一些理论上的推测,对绿洲也做过很多揣测。”
按照他的理解,绿洲应该像地球一样没有形成大一统,它是分裂的。
因为那场大事故以后,线上的不仅有人,还有互联网土著AI,还有野兽(比如邵先生以前养在洛克岛局域网的那些)。
即使这些数字生命,也有高频进化飞速宛如神仙的,也有在低频较为普通的。
在那里,意识最可怕的遭遇绝不是数据被删除,不是原生质人理解中的“死亡”。
而是在清醒状态下被禁锢在黑暗之地,被削减算力甚至强制存档。
于是不吃不喝不生不死不睡不眠,沦入永恒的地狱,比如被监禁在一个恐怖游戏里,创造这个游戏的人自然而然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终极上帝。
遗憾的是,因为领土分裂,绿洲也不存在什么超级管理员,没人能各个攻破。
卢映雪不断点头道:“其实官方对绿洲的了解,不比你的更多。”
周夏笑道:“所以,我根本不指望你们能提供什么强力的武器帮我对付线上的未知,仅是希望你们能提供一个自杀式的病毒,必要时的拿来帮我终结痛苦。”
卢映雪道:“这个倒不难。”
官方曾经研发过一个类似的程序,它就像炼丹,找一个算法程序搭建“炉子”,之后把数据不断丢入这个炉鼎。
等待七七四十九天或者更久,就能开盖看结果。
自杀式病毒强大与否,取决于炼制过程中丢进去的数据。
卢映雪说:“如果你了解了AI的数学原理,就会发现AI其实是统计学,就是根据数据分析或者计算出一个结果,数据越多越全面,它的效果就越好。”
所以他现在也无法告诉周夏这个木马病毒的具体结果是什么。
周夏脱口问:“因为数据需要从我登陆后的经历中汲取?”
那它不仅是结束自己的武器,更是对付所有数字人的大杀器,说是木马病毒也未尝不可。
卢映雪点头:“对,你经历越多,活得越久,它就越强大。”
“仅仅这样,还是不够。”周夏说。
“什么?”卢映雪有些意外。
周夏道:“这年头连自助机都能negotiate,超市里的配钥匙机械,收费7块,点退出后它显示给你打个折行不行,后来收了我5块。”
“好吧,”卢映雪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想为自己的意识留下一个备份。”周夏说。
“但我们不会帮你克隆身体,那样的话要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卢映雪的意思很明显:“还要备份何用?”
周夏小声说:“我只是觉得也许多年以后,地球人在数字人的帮助下,科技极度发达,使得重塑肉身成为可能。”
卢映雪起身说:“三天以后回复你。”
他很守时,三天后带来了回复:“我可以为你留一个意识备份,但‘他’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完全一样。”
周夏问:“是技术上有疑难吗?”
卢映雪摇头:“并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禁止这样做,应该说它是我们宇宙的底层规则。”
他提到了物理学中的“量子不可克隆原理”。
也就是说作为大脑里复杂的量子纠缠反应产生的意识,必须依赖观测才变得“实在”。
而观测本身会导致微观量子态发生坍塌,从而发生永久的改变。
何况百分之百的拷贝?
卢映雪认真地说:“这个备份可能和你现在的‘意识’并非完全一样,比如原先你喜欢百合花,‘他’却喜欢韭菜花。”
借用爱因斯坦的名言来说,就是“上帝是不可捉摸的,但并无恶意。”
周夏望着对方的眼睛说:“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