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花脸色依然不好看,甚至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和严肃。
她随手接过同事递来彩色照片:果然,和自己的判断一样,照片上有数个带血的芯片,每只都比小拇指指甲盖还要小,和她在女儿手机上看见的类似。
周大花告诉同事:“通知各分院的急诊科,留心类似病人。”
上午10:20,花果园
电脑屏幕上的埃尔斯道:“我们又见面了,陆先生。”
周夏点点头,朝他问好。
埃尔斯说:“上次来你这里就发现了,你很喜欢用创世软件预测一些事情?”
周夏不知道他和陆世风有过怎样的交锋,因此不想多谈那些细节,唯有含混道:“也不常用,否则会耗费过多算力。”
哪知道埃尔斯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道:“和我说说,之前你测到了什么?”
周夏试探道:“测到了一个人的命运,也就是结局。”
他原本只是随口胡诌,谁知埃尔斯立即接口说:“你想改变周夏的命运?改不了。”
这个回答,令周夏把近来的许多疑问都串联起来:难道陆世风早就知道,他之前说要改软件代码,就是想改变所谓的宿命?
他正发楞,只听埃尔斯用质问的口吻说:“你偏偏不想面对真相,总心存侥幸地想要孤注一掷。
我问你,你若把他藏起来,等到全世界都疯了,结果仍然是团灭。
你若带着安然无恙的他一起登录,线上世界就你们两个正常人,能对抗一群疯子?
无论朝那边走,都是死路一条!”
周夏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一群疯子。
“将来会有更多的人上线?”,他问。
埃尔斯道:“从路诗客制造出那几枚芯片起,一切就开始萌芽。
佛教有句话叫‘神通不及业力’,知道什么意思吗?”
周夏表示愿闻其详。
埃尔斯道:“那句话的意思是。
假如一个人有了宿命通,知道了自己只剩下几天的寿命,他不会安然自在。
我以前也像你那样想预知将来,知道了一点事情就认为自己能逆天改命,甚至还安排我刚入仕的学生去阻止路诗客的芯片实验室。
没有用,统统没有用!
因为预测未来、通晓未知,根本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
窥探天机者反而会在戏剧化的宿命中得到更差的结局!
笃定的未来,无法违背。”
周夏问:“什么是笃定的未来”?
埃尔斯长叹一声:“就像人类的科技树,做为一个有生命力的自然系统,一旦它跨越某个节点,它的自我生命力将开始‘胎动’,以一种不可遏制的趋势破茧而出。
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做坏的打算,尽量延长那一刻的来到。”
你,就是我最坏打算里的一个备选项。”
11:05分
某公寓的主妇刚打开拖地机器人开关,它就像发疯似直接朝墙上弹撞,主妇想躲开,哪知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在瞄准她并旋转270度后,拖地机器人则准确无误地在主妇身后狂追不已,同时还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轰隆轰隆”。
主妇被吓得尖叫不已,慌忙冲向卫生间。但即使把门锁起来,仍旧能听见拖地机器人不断撞门的声音,每一声都坚决又强悍,如同一心攻城的士兵想要冲破城门。
11:05分
市区交通最繁忙的十字路口,主干道上车流不息,垂直相交的道路上,车辆都在老老老实实地等待交通灯转绿。
突然,眼前紧张有序的景象先是被刺耳的刹车声打破,继而便传来极为诡异发动机噪音,随即就见一辆黑色的智能轿车犹如发疯一般,它从排队的轿车里硬生生挤出一条通道,然后就朝路口横冲直撞。
一阵连续不断的“砰砰砰”之后,不管是交警还是路人,瞬间都惊呆了,因为眼前的一切,只能用“崩裂”来形容,谁也想象不出在车流量那么大的地方能有这种交通事故:有的车几乎被撞掉半只屁股,有的车车轮被撞飞,更惨的是路口的几辆车,车身碎裂的程度完全是那种被“撕扯”的碎裂感。
11:05分
马里亚纳州的证券交易所,面对着大厅显示屏上不断变换的数据,不少交易人员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有人惊喜交加,有人几近崩溃,更多人是不肯接受现实,在电话里狂吼:“白痴!怎么买入了那么多股,谁叫你们出手的,我根本没发话!”
11:05分
平常很少出现飞机的市区上空,难得的出现了好几架飞机,更令人奇怪的是它们几乎都在以低空超音速的姿态进行飞行,飞行产生的音爆震耳欲聋,以至于当它们掠过几栋高层建筑时,上面的玻璃幕墙完全被震碎,里面的人惊惧地捂着耳朵四下逃散。
飞行员脸色惨白,向塔台辩白:“我知道超音速飞机不能飞越陆地,可这次谁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完全跟着导航走的!”
11:05分
马里亚纳州的最大的电厂中控室,信号灯无规律在闪动,显示板上掠过诡异的波浪,蜂鸣器此起彼伏,响成混乱。
11:05分
本州最负盛名的银行金库经理挥汗如雨,因为金库的门突然开了,电脑又被锁死了,之前设定的那些奇偶码校验、多重码校验、等比码校验、海明码校验统统失效!
从这一天、这一刻起,蓄积多时的时代势能终于来到一个关键的节点,由一些匪夷所思的意外,揭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