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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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冷得刺骨,画家穿着立领毛衣坐在窗边,目光落在覆满雪的枝丫。
自从与男人结婚,他便没有再去上班,而是在家里画着一幅又一幅谁也看不懂的画。
起初男人还会鼓励他不用担心,一定会找到先前状态,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对方也渐渐不耐烦,对画家的态度变得敷衍。
再到后来,男人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也带了酒气,不耐烦推开站在门口的画家。
“你别老碍事行不行。”
男人脾气不好,画家从初中便知道,他们从相识到相爱,再到现在对他吆五喝六,仅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
画家笨,无法理解男人转变为何如此之快,偷偷跟在他身后出门,却撞见男人对一位歌唱家露出笑意。
他认得那位,连业内大师都会称赞一句天才的人物,相比之下他太不起眼与平庸。
如果先前画作还有些灵气,现在就像一堆潮湿无法点燃的干木材,湿漉漉堆在墙角无人问津。
画家有些难过,他不知道感情的保鲜会这么短,短到他没完全从阴影里出来,男人已经爱上其他人。
窗户没有关严,寒气顺着画家不保暖的毛衣下滑,冰得他嘴唇都有些发紫。
自从知道男人不喜欢自己,画家没有犹豫,可也做了好久心里建设,才去问那位歌唱家是谁。
男人并不意外,他甚至早就料到有这一天,直接将房车留给画家,当晚便搬了出去。
速度之快,连画家都来不及去固定油画布,几个呼吸起落间,关门声便从楼下传来。
留给他的房子很大很大,但不足支撑画家后续的诊疗费用。他以为自己很快便能好,却查出来并不是简单的贫血。
数日低烧,时不时流出的鼻血,画家握着笔沉默坐在画架旁,目光落在被血打透的离婚协议上。
画家并没有像男人口中所说那样乱花钱,而是将这些全用在治病上,效果却微乎其微。
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不想让这栋房子染上死人晦气,选了阳光明媚的冬日搬了出去。
画家没有朋友,还好他的东西不多,零零碎碎只有一个小小的箱子。其他东西都是男人买给他的,他不想要。
身体渐渐虚弱下去,画家躲在出租屋里,尝试画画赚取治病费用,但卖出去的画几乎为零。
没有人喜欢晦涩不明的画面,画家的手腕没了力气,只能涂抹干瘪的颜料。他也没有多余的钱,去买昂贵牌子的颜料。
到年底,画家连治病的钱都没有了,出租屋合约也到期,他只能去天桥底下碰碰运气。
幸好,有人愿意分给画家一床被子,再加大家看出这位即便重病,也好看不似凡人的青年大限将至,没人对他冷言冷语。
得知他会画画,有人找来纸笔,端端正正坐在他面前,等待自己的肖像画。
可惜画家没了力气,只能进行简单涂鸦,饶是如此,流浪汉们还是郑重将其叠好放进贴身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