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柠风后来没能和“万里”乐队一起走上她梦想中的那个舞台。
毕竟是树大招风,“万里”在圈子里渐渐火热了起来,以往那些瞧不上陆万绅的人一夜之间全部都巴结了过来。
陆万绅高兴得不得了,多少年了!他受过多少冷眼,颠沛流离了千多个日夜,他终于熬出来了啊!
陆万绅为了给乐队争取更好的合作机会到处应酬喝酒,有次不知道和谁喝高兴了、大手一挥,还给队里每个人都换了一件全新的乐器。
许柠风多次劝他把发展的中心放在创作上,不要整天和人在外边喝酒吹捧。但陆万绅都不甚在意,他挥挥手告诫许柠风:不用管那些!我们如今势头正盛,慢慢发展、不着急!
直到某次许柠风在酒吧里找到被人灌酒灌到胃炎发作的陆万绅。
当下她秉着脾气没有发作,将人费劲拖去了医院。安顿好一切后,她回队里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在手机短信上向陆万绅提出了退队。
清醒后的陆万绅着急地找到她的新住所,万分歉意地向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乱接应酬了,恳求她回去。
许柠风同意了。
对于这个曾经在困苦中拉了她一把的人,许柠风选择了相信他。
但禁不住酒精上头的陆万绅身体素质已经在一天天下降,乐队里的其他人也都因为之前获得了一点小成绩就开始沾沾自喜,导致乐队的巡演效果一场不如一场,收益也越来越差。
三年多的时间,走到最后乐队初心不再,结果也不过换得大家一一离散。
许柠风再次没了家。
她独自游荡在偌大的武城里,背着吉他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
[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破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
[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我在这里啊]
[就在这里啊]
……
许柠风就这样抱着吉他,自顾自地弹唱了起来。
那天夜里的风很轻,像是不忍心打扰到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唱歌的女孩。尽管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陪伴着她,但她却唱得特别痛快,长久以来压抑在她内心的一切都伴着歌声飘进了月光里,清清冷冷的、了无痕迹。
第二天许柠风从长椅上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腰背上有种强烈的酸痛感。但她只是没什么精神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就背起行囊顺着公园里的小道继续往前走去了。
为了安定下来,许柠风在武大旁的小巷子里用全部的积蓄长租了间两层的店面。幸好她之前有过当调酒师的经历,所以她当机立断开了家小型的清吧。
酒吧刚开业的时候,装修得很草率,她甚至只是在二楼装了块床板就在里边直接住下了。
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资金为酒吧做宣发营销,只是靠着大学城一定的人流量艰难地维持着生计。
许柠风本想着,守着这家酒吧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其实也挺好的。
哪天要是撑不下去了,还能有个地方让她平静地死去……
直到有天,一个外表异常吸晴的男人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他身穿经典的黑色皮衣,外搭配套的休闲长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简单慵懒却别有气质;而他内搭的立领式黑色打底毛衣,更是十分完美地凸显出了男人上半身优越的骨感和独特的气度。
许柠风几乎一眼就被来人吸引住了视线,在她打量的目光中,对方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两人隔着调酒台对视了好一会,对方将一张二十元的纸票放在台面上推递向她:
“欠你的二十七块八,还要吗?”
许柠风撑着下巴低头盯着他手腕上那块精致的手表仔细思考了好一会,才终于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借过别人钱。
她惊喜地看向来人,颇为热情地冲他扬起笑:“是你?弟弟你还记得呀?”
韩子问目光幽沉地看向她,慢慢重复了一遍:“弟弟?”
许柠风颇为大气地摆摆手:
“没事没事,你拿着当零花钱吧!”
“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经常来我这买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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