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热,还有些痒。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黑泽阵将问题抛回给她。
“我不知道,你愿意告诉我吗?”
黑泽阵只是看着她没有答话。
毛利兰在对方墨绿色的瞳仁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靠得对方太近了。意识到这点后耳朵不由得泛起了红,她往后挪了挪,试图避开对方的眼神和肢体。
“我之前把你从河里救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帮你洗过一次澡了,你昏迷的时候医生也帮你检查过了,你身上有很多伤,甚至还有.......”
毛利兰没再继续说下去,她略带犹豫地问道:“小阵,是你的父母在虐待你吗?”
黑泽阵闻言竟然轻笑了一下。
兰很少从对方的脸上看到这么鲜活的表情,明明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但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却总是很像是成年男性。在和对方相处的这几天里,他给毛利兰的唯一印象就是静。
他实在是太安静了。
安静到兰时常会忘记自己家里还住了这么一个人。
早上他会起得比毛利兰还早,然后提前到楼下买好早餐,当她吃早餐的时候对方则会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早晨的晨报。
下午她回家时,对方会提前买好需要做的菜,晚饭后甚至会主动帮她收拾碗筷和厨房。尽管兰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并不需要他帮忙,然而对方却依旧干着自己的事。
兰也曾试图跟他聊些平时小孩子会喜欢的内容,但对方那种敷衍式回答的态度让兰感觉自己才是那个每天闲着没事想找大人陪着玩的小孩。
自从黑泽阵身体好了之后,毛利兰就时常会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才是那个寄住在别人家,还需要别人照顾的人。
兰囧。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错觉是从何而来。
毛利兰从小就习惯了照顾别人,父母从她七岁时开始分居,从那以后她就承担起照顾父亲的责任。
兰记得最开始父母还在一起的时候,毛利小五郎并不像现在这样酗酒且好赌,她的父亲曾经是个警察,尽管有时候会犯迷糊,却依旧是她和妈妈心中最依赖的靠山。
然而似乎就是从警局辞职,母亲离家开始,她的父亲逐渐变成了一个邋遢大叔。
在妃英理刚离家的那段时间里,毛利小五郎酗酒得很厉害,经常在酒馆里一喝就是一整天。
兰会在放学后一家一家地找泡在酒馆里的小五郎,然后拜托酒馆里的好心人帮忙把她父亲扶回家。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年多,但兰从未埋怨过自己的父亲,她相信父亲这么做一点有他的理由,就像她相信母亲离家也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一样,而不是像周围邻居和学校里的同学说的那样,是她的妈妈不要她了。
她知道自己的父母都还一直深爱着对方,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试图撮合着两人,尽管园子有时候也会说她是在做无用功,但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相信她的父母总有一天会回到从前那样,继续陪伴在她的身边。
“所以这就是你一开始把我留在你家的原因?认为我是被某对丧心病狂的父母虐待后偷跑出来的?”
黑泽阵转过头看向天花板,他双手插在脑后,并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敷衍着回答她的问题。
“我对父亲没什么印象,但是母亲。”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她对我很好,没有打我也没有虐待过我,我身上的伤是我自己弄的,跟他们没关系。”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毛利兰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我之前,在我家附近也救了一个跟你一样有着一头银发的男人,小阵,你跟他有关系吗?”
“你想知道有还是没有呢?”
黑泽阵又转过头看她。
毛利兰呐呐地没有说话。
她虽然善良但却并不天真,她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一直都有罪恶的产生。
就像有警察就一定会有匪徒一样。
那个男人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很危险。
但或许是因为她一直是在被爱和温暖中长大,所以对于那些冰冷的、不被爱的、总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她才会产生想要靠近并且了解对方的冲动,就像当初面对冷冰冰且一直对她产生抗拒的灰原哀一样。
明知道对方很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毛利兰敛下眉,刚要回答,隔壁房间却在这时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隔壁。
那是青木太太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