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这里有个杂种小白毛。”
头上一轻,他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头,抬眼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那几个。他深呼吸一口,垂下眸敛去了眼中的戾气,默不作声地弯腰打算捡起被他们从他头上弄到地上去的帽子。
手在即将触碰到帽子时,旁边抬起的一脚又将帽子踢飞了出去。
他顺着那只脚往上看,那是个看起来模样和他差不多大,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头栗色的微卷发,平淡无奇的一张脸,他记不清这个男孩的脸,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总记不清他们的脸,但他记得他的眼睛。湛蓝色的眼珠子,像大海一样,还像妈妈给他买的玻璃珠。
他真想把他的眼睛做成玻璃珠子。
但他不能那么做,他知道妈妈不喜欢。
他只能继续忍气吞声,转身去捡被男孩一脚踢走的帽子。然而还未等他弯腰,一只手又将他的帽子捡了起来,就像前几次一样,他们拿着他的帽子戏弄他,羞辱他。
他们可真幼稚。
他想。
以为这样他就会生气,他才不会生气,妈妈不喜欢他生气,所以他不能生气。
于是他像前几次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只要他不给出回应,他们就会觉得无趣最后离开。
“真没意思。”
稍年长些的男孩将帽子高高抛起又接住。
“小杂种现在真不好玩,被他妈妈训得跟小绵羊似的。”
男孩将帽子随手扣在他头上,在他耳边低语道:“也不知道你妈妈跟谁生出你这个小杂种,你跟你妈妈一点都不像,你不是她亲生的吧。”
他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紧,忍不住握紧双拳。
他们说得对,他确实不像妈妈。
他的妈妈是个温柔的东方女性,他却是很明显的西方人长像。
他的妈妈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他却是一头到哪儿都会被说成异类的银发。他的妈妈还有一双棕色的眼睛,总是会温柔地看着他笑,她笑起来脸颊上还会有浅浅的酒窝。他却有一双让人看了便生寒的墨绿色眼睛,而且他还不爱笑。
他不是妈妈的小孩吗?
他有些疑惑。
不可能。
他固执地想。
妈妈对他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会不是妈妈的小孩?
他们是嫉妒他,他们是骗他的,他们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觉得脑子生疼,耳朵嗡嗡作响,一阵眩晕感袭来,他甚至有些听不清他们那些嘲笑他的话。
他拿下头上的帽子,银色碎发下的墨绿色双眼逐渐变得阴鸷,他眸光一扫,很快便看到了倒在墙角边上的玻璃酒瓶。他走上前,忍不住想弯腰拿起酒瓶时,肩膀却突然被人按住。
“小阵。”
……
琴酒再次醒来是在一间明显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里,他刚想起身,却又被一阵眩晕感硬生生给拉了回去。他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才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事。
手上的动作陡然顿住,他有些僵硬地转动脖颈,旁边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照片右边那个对着镜头一脸傻笑地看着镜头的女高中生不正是他要狙杀的人吗?
琴酒:“……”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然而另他更魔幻的事还在后头,当他翻身想下床时看着自己距离地面半米高的双脚终于陷入了沉思。
他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不然谁能告诉他,他一双四十六码的大脚为什么会硬生生缩水了两倍不止?
而且,谁的床建那么高?
他整整一米九的身高想下床脚竟然还触不到地面???
一瞬间,一个可怕的想法席卷了他的大脑。他跳下床,然后爬上书桌前的凳子,将桌上摆放的镜子对准自己照了照。
“啪”琴酒仿佛听到了脑子里某根弦断掉的声音。
镜子里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还是那双墨绿色的双眼,右眼角下方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是他自己的脸,不过却很稚嫩,他尤记得,这应该是他七八岁时候的模样。
他,琴酒,国际犯罪黑衣组织的一把手,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
他一定是还在做梦。
琴酒木着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