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昨天看见潘谨添捏着符箓在屋子里驱风的感受不同。
这种感觉,就像看着别人吃蛋糕,和自己把蛋糕塞嘴里,舌尖触碰真切蛋糕的甜腻。二者是感官上本质的区别。
现在是自己真实的感觉到了□□与骨骼中游走的力量,像平静火山里剧烈翻涌的炙热岩浆,仿佛只要她一个念头,汹涌的力量就会喷涌而出。
肖林霏抱着被子开心的在床上翻滚,此刻绝对比中了彩票还开心。
坐在黄土路旁边简陋的茶棚中,肖林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微风动她的长发,也吹起了一层尘土。不用喝就知道,桌子上的大茶碗里,含沙量不低。
她低头,看着大碗中自己的倒影,隐约是十几岁小姑娘的模样,额前短短的刘海儿,一双如深渊一般乌黑的眸子,樱桃小嘴配着尖尖的下巴。
像罗云长大的样子。
虽然一瞬间就知道是在梦里,但肖林霏目前还没有弄清楚这是哪里,要干什么,于是她没有乱动。
艳阳高照,路上没什么行人,远眺时能隐约看到远处青灰色的城墙,茶棚老板是个老妪,佝偻着背,围着土黄色带灰色布丁的围裙,拿着一把大蒲扇,坐在炉子旁边的小凳上。
坐了一会,肖林霏轻轻抚摸着衣袖柔软的绸缎面料,看到一名男子,径直向她走来。
腰间挂着青玉环,手中折扇精致的扇坠,贵公子一般装束与罗云有七分像的面庞,肖林霏马上意识到这人是谁。
“哥哥,好久不见。”罗云道。
罗云清冷的嗓音一出,肖林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罗世成面无表情,没有接话,与罗云对坐,怔怔的看着她。
兄妹两人沉默许久。
罗世成张了张嘴,也许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捏紧手里的扇子,垂下了头。
肖林霏清楚的感觉到眼睛模糊不清,心里的悲凉涌上大脑。
“一别十年。”罗云颤抖着声音:“你承诺的…你都忘了。”
罗世成胸口剧烈起伏,沉重了呼吸,压抑道:“我没忘。”
罗云幽深的黑眸盯着面前的人,沉默中,原本想说的千言万语,全部变成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罗世成道:“你不该让白狼送信,太冒险了,这几天,城中坐镇了三名灵根修者,你们会被发现的。”
“发现了又能怎样!”罗云反问。
罗世成如玉的脸看着妹妹,扭曲的可怕:“云儿,你不要任性,我已经布局了,我一定会救肖将军。听话,回去,和娘一起等我们。”
话音刚落,罗云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掉落,强忍着悲伤道:“娘在你离开后,就去了。”
罗世成猛的抬头,脸上血色瞬间褪的干干净净,“什么意思!什么叫去了?你在说什么!”他大吼出声,引的煮茶的老妪抬起浑浊的眼睛往这边看来。
“罗家攻破无尽水潭时,娘肺腑受了重创,她本是想撑着,等你回来。但是…”罗云控制着上涌的情绪,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
肖林霏感受罗云的所有悲伤,心里汹涌的炙热,一团一团的怒火,像是要从胸腔中爆裂开来。
“娘在临终前,带我回无尽水潭,螃蟹老伯伯当年嘴上说的硬,但还是收留了我们。我把娘葬在了水潭旁边的山顶上,从那里,能把无尽水潭尽收眼底,你和肖将军回来的时候,娘能第一时间看到,她一定高兴。”罗云说到这里,孩子气的笑了笑,像是满意自己的决定。
只是笑起来的样子,比哭难看。
她接着说:“这些年是螃蟹老伯伯照顾我,还有白狼,我过的挺好的,真的…就是总怕你们回来的时候,找不到我。”
扇子从手中滑落,扬起的尘埃蒙在水蓝色的折扇上,罗世成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脸,颤声问:“什么时候,娘…什么时候走的。”
罗云的泪水顺着脸庞滑下,她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娘去世后,她变成了孤单一人。曾经她那么盼望哥哥能回来,随着时间流逝,每一次日升月落,希望变成失望,失望积累到最后,前几日城里张灯结彩,消息传来,她的失望变成了恨。
“你刚刚离开,也就半年吧,娘就去了。她弥留之际都在问,世成回来了吗。”罗云擦去眼泪,自嘲的笑了:“我每天都在等你,十年了,等来的却是你的背叛,你根本没有救肖将军,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抛弃了我们。”
罗世成眼睛像浸染了鲜血,他急声解释道:“肖将军那里,一直守着灵根修者,我想救他,我尝试了很多次!我没有抛弃你们,我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