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爷爷暴怒:“老爹临走前是怎么说的、你们都忘了?我们家坚决不能动坟地一钎土,我们姓肖的,也坚决不能找什么算命的,啊?算什么算。21世纪了!还鬼啊神的,都是封建迷信!”
肖爷爷咣咣的拍桌子:“现在要紧的是把路中间突然停车,害死我大侄子的人找着,再找个专家好好给大勇看看他的心梗!”
四爷爷小声:“我就是提议,大哥,你咋还急了。”
六爷爷试探道:“大哥,今天早上我家邻居说,怕是咱家祖坟出了问题,就给我推荐了一个先生,是说是算的挺准,咱要不听人家说两句,要是不靠谱,咱们把人撵走,不信就是了,你看看,现在二哥家两个侄儿,三哥家的大勇二勇,这排着号的出事。大哥你也有儿子,你就不担心吗。”
肖旭文听见有人提起自己,伸着脖子往里看。
肖爷爷怒道:“我看你们都忘了本了,老爹说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能动坟地,他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叫先生什么的,我不同意!”老爷子一摆手,偏着头,不讲话了。
“大哥,我大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我还是希望他能活着。”木头一样的三爷爷老泪纵横,艰难的说着。
“老爹走之前是说了,不能动祖宗坟地,可是,现在孩子们一个一个的走了,甚至有三个都走我们前头了,老爹在地下,要是见了他的孙子们,一个个的年轻轻就去找他了,他老人家心里得多痛啊,找个先生而已,大哥!”六爷爷劝道。
肖爷爷瞪圆了眼睛,冷冷的:“你闭嘴,不能迁坟这事太爷爷连都给我念叨过,当年你们一个个的都没出生呢,祖训!小六,你当年死活考不上学,非说是命不好,是祖宗没保佑。老爹是怎么打你的,你都忘了。哦,老爹走了二十一年了,你寻思着没人揍你了,你又开始作妖了!我告诉你,我还活着呢,老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着呢!”
气氛凝重,长久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哥,我说几句吧。”二爷爷沙哑的嗓子,声音如拉风箱般难听。浑浊的双眼映照兄弟们苍老的面容。
“当年我们被人从家里撵出来,大宅子眼睁睁的看着,被人瓜分,每人就留了两身衣服。一张票子,一斤粮食都没让咱们带走。”
一众老头不解,怎么说起当年的事了?
肖爷爷梗着脖子又要开口。
二爷爷挥手,示意让自己说完,他对着大哥:“那时你刚考上大学,还是北边的大学,为了给你买火车票,爹娘只能把破房子的院墙扒了,把青砖卖了,东凑西凑,给了你十五块的车票钱,又怕冬天冷,想要给你带厚厚的被子,把家里唯一的褥子拆了,给你做成了被子。”
老人两天之间骤然失去全部孩子,已经不是可以用悲伤来形容了,像是一瞬间抽调了灵魂,只有枯败的身躯在这里坐着。声音颤抖的缓慢说的这几句话。
几人不理解,尤其是年龄小的几个弟弟,当年家里忽然遭难,有人还没记事甚至最小的三人还没出生。
二爷爷接着说:“我说,大哥不能没有换洗的衣服,把我的衣服带走吧,老娘用我的裤子当里,缝在你的裤子里面,中间填上家里仅剩的棉花,做成棉裤,给你带走。”
肖爷爷想起了当年,刚才的火气低了九成,缓声问:“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当年我前脚走,你们后脚就被接到了姥姥家,那些苦日子,一共就过了一个多月。”
“对!”老人浑浊的眼里蓄了泪,大声道:“当年我们被人打出家门,前路不明,老娘托人往姥爷那里送信,可是路途遥远,没人知道他们能不能收到信,会不会管我们。破房子四面透风,爹妈倾全部一切,供你上学。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们就断粮了,我那年才十三岁,带着小三子,去城里给人扛大包,甚至乞讨。明明前一天还是肖二少爷,今天我就是街头乞丐了,我能怎么办,小七刚刚出生,老爹被气的重病。那一个月!我们过的什么日子!当初让你顺利的读了大学,你有了学历,分配了好单位,高级工程师!主任,厂长、书记、局长,你一路高升,住别墅,你儿子买豪车!可是弟弟们呢!因为老爹的一句话,谁也不准离开着小县城,所有人就守着祖坟过一辈子,我不怨吗,我不想上学吗!我不想去城里过舒坦日子吗!”
二爷爷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歇斯底里的大喊:“我们已经对的起父亲了!现在!我的儿子,小三子的儿子!都没了。小三子的大儿子还在医院生死不知,后面老四老五…我们的弟弟,孩子们又拖家带口,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弟弟们就是想找个人看看!看看孩子们的命,是否能留住!都不行吗!”
老人的声音清楚的传到院子里,众人面面相觑额,肖旭文紧着冲里面喊:“二叔,那别墅和车都是我自己挣钱买的啊,要靠我爸那点退休金,攒到下辈子都买不成!”
肖爷爷放在桌上的手微抖,脑门上爆起一根青筋,嘴唇紧紧抿着,乌黑瞳孔深深的看着这个最大的弟弟,半晌没有说话。
肖爷爷比这个二弟大5岁,可连日来的打击,倒是看着二弟比肖爷爷得老了十来岁一样。本来身体健壮的老人,现在佝偻着身躯,灰白的脸色,透明的泪,顺着满是沟壑的脸上流下来。
二爷爷慢慢靠在椅背上,缓声道:“就听老四的,找个先生,看看,怎么解,如果没事,之前的事都是意外,那是最好的。如果是咱家风水出了问题,该迁祖坟迁祖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老爹生气了,要怨谁,就让他怨我,实在不行…”老人停下,顿了顿,深深的喘着粗气:“实在不行,把我也带走了,让我可以和我儿子们团聚。”
隔壁屋二奶奶悲伤哭出声,有人轻声哄着,屋外的人沉默。
接下来点事情就简单了,肖旭文和二十几个堂弟发动各种关系,一中午的时间,找了周边县市十几个先生。
肖林霏陪着爷爷奶奶半下午的时间见了无数先生,有仙风道骨的拿着罗盘的,有西装革履用手机app算来算去的,有穿着休闲装拎着道教协会兜子的。
终于来了一个先生,四十几岁的样子,大热的天,带着大檐翻毛帽子,灰白色对襟布袍子,手上拎着罗盘图案的挎包,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张口就指着肖林霏说克六亲。
肖爷爷大喜,当场拍板:“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