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是寝室里哪个好事者偷出去跟别人一起笑话她,当时因为表白那事余波不断,也不差这一件,再后来也就无所谓,把这事忘了。
甄超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罗洢知道她的脾气,如果跟她无关,早就噼里啪啦说个没完了。
“如果你不说清楚,我有绝交的念头。”她再次施压。
“别别别,对不起,洢,我,哎!其实就是我看不过眼陆迪那个样子,想请美琦阿姨对他施威,让他好歹在别人面前给你道个歉什么的,补救一下你的颜面,就偷拿你的日记给美琦阿姨看了,就是这么回事。没想到那个大神王八蛋软硬不吃,他老妈扇了他一巴掌,还是不肯认错。”
罗洢:“……”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挂断了电话。
甄超蕲确实是好心,但一个大一的女学生,恋爱脑上头,清澈愚蠢且中二,现在回想自己写的内容,那不是二度公开处刑啊。
想到这儿,她又拨回去,“那本日记现在在哪里?”
“应该还在美琦阿姨手里。”
罗洢无语,“你给人看了不知道拿回来啊?”
甄超蕲连连抱歉,以为她跟陆迪母子当了这么久的邻居,陆美琦早就把这事告诉罗洢了,没想到今天才翻出陈年旧账。
“你别跟我绝交,是不是陆迪又拿这事挖苦你啊,我现在就去金溪湾揍他去。”
“那倒没有”,罗洢瘫坐下来,“唉!算了,睡吧,当我没问过,以后别再提,不然我趁你睡觉给你染蓝色的头发。”
傅欣彤总戴着蓝色发带,甄超蕲最讨厌了。
天色发黑,一如某人的脸色。
陆迪一觉醒来,看见能把房间冻成冷库的,坐在床尾木桌边的罗洢,抖了个寒颤。
他揉着太阳穴,想起了跟罗洢的对话,平常自信十足的气势消下去大半,微声道:“对不起,今天嘴没把门,那什么,日记——”
垂下的眼皮迅速抬了一瞬,感觉到浓重的肃气,不敢继续往下说。
比起陆迪突然的示弱,罗洢惊讶的是他居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为什么她喝了记不得自己出糗的过程,他却记得要死清楚,为什么受伤的只有她啊!
罗洢经过内心一番建设,秉持只要我不会不好意思,有罪的就是你的原则,扬起下巴,添了往日气质中难有的傲慢姿态。“东西还在你手里吗?”
“那个,你忘了我们在哪里吗?本子当然不在身边——老陆口头说给我听来着。”
罗洢瞬间破功,“……我嘞个!我以后都不提了,你也忘了吧,现在才是真的我。”
“你不想提我就不说”,陆迪声音渐轻,半个脑袋缩进被子以降低存在感,“你往咖啡里放了东西还反过头来质问我,好凶一女的。”
气势弱了点,智商还是在线。
罗洢咬住下唇嘴角,“我要是你,就想办法买个清除记忆的药剂,免得被杀人灭口。”
陆迪索性整个人埋进被窝,露出食指一弯一弯挖着枕头,“有什么事冲我妈去,她嘴巴不牢靠卖了你。”说话间不知从哪儿灌来一阵冷风,身体结实的他浑身发冷。
过了好一会儿,没等到罗洢发话,他一点点掀开被子,才发觉人早走了,门开着,房里的温度反向回升。
窗外不大的柿子林,枝条懒懒舒展,他也懒得起身关门,窝回被子里又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收到一笔八十五万的入账信息。
罗洢发来魔语消息:我带方格露去把珠宝卖了,珐琅彩不值钱,金子纯度不够高,宝石还可,勉强凑了一百万,剩下的还她了。
“呵,办事效率真高,就这么不想欠我的。”隔着被子吹了一夜冷风,陆迪心头升起的某股劲更重,就想跟某人对着干,不去关门。
一个起身头闷得不行,倒回枕头上反而傻笑,他心下算计,又有理由勾搭了。
他难受又开心地发消息:我快饿死了,还发烧了,还在你的民宿。
罗洢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在千摩次主城区证券主管部门咨询发行股票的事宜,手机扔在包里,等她忙完早过了正午。
打电话发消息都没人回,担心陆迪犯低血糖晕死过去,连忙联系吉利,麻烦他给人送去医院,不行叫个救护车。
结果吉利回了条令她呕血的消息:发着高烧,说你不管,不肯去医院。
一路飙车回到美食镇,吉利坐在房门口玩手机,看见罗洢气冲冲的样连忙解释:“我劝了好几次,不肯去医院,药买来也不吃。”
“辛苦你了”,罗洢从包里掏出小费给他,“先回去吧。”
她从没领教过陆迪的这路招数,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放下包和厚厚的一沓资料,绕到窗边床侧。
陆迪呈弓字形缩在一侧,眉目紧蹙,阖着眼,看到他难受的样,罗洢的气顿时消下去七八分,把床头柜上冷透了的水拿走,换了杯热水来,“醒着没?起来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