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断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纤瘦的身影,那是个不大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灰扑扑的防护服上打着补丁。
又脏又油的头发剪的乱七八糟,脸孔黄瘦,狭长的眼睛凌厉明亮,四肢瘦长,腰上系着根断了一截,边上毛刺刺的皮带,背上背着小弓箭袋,提着个半人高的旧蛇皮口袋。
刚才的神射手就是这么一个比她还小的少年。
少年从墙上轻盈地跳下,乌亮的眼睛与她对视:“快天黑了,晚上气温下降,野狗会岀来,除了野狗这附近也有掠夺者出没。”
“什么是掠夺者?”
“你不知道吗?”他说完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等等我呀!”宋诗顾不上害怕食尸蛛,这荒芜的废墟谁知会再遇到老鼠,以及什么更奇怪可怕的虫子动物。
“跟我走就要成为我的伴侣。”少年停在远处高墙上居高临下。
这会儿他说什么宋诗都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少年笑了一声,“跟上。”
提着个大袋子在废墟中行走自如,宋诗怎么也翻不过去的断墙,他一个前冲就这么上蹬跳过去,像头矫健的羚羊。
生怕跟丢,她在碎水泥块,砖块,玻璃碴磕磕绊绊的摔了几次不敢停下来,一路走下来,除了断垣残壁,就是恣意生长的荒草,远处还有完整的建筑耸立在蔓蔓荒草野树丛中,废弃残破的汽车随处可见,一派的荒凉破败。
少年见她走的慢跟不上,在前面走一阵停一阵。
“你真要跟我回去?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前面的聚齐区,聚齐区在那边。”
少年停下来指着一条通往远处完整建筑的小路。
她才不会一个人去什么聚集区。
“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狸。”
少年提着袋子走进一栋上半倾倒的建筑里,参差不齐的裸露钢筋与墙砖,没清理的野草灌木狂野生长,像怪兽张开嘴巴。
“我叫宋诗,”聚集区和少年,还是少年看着更安全些,宋诗厚着脸皮跟进去。
“小心不要踢到东西,除了水泥地不要踩别的地方,”少年提醒她。
空荡荡的房子里光线阴暗,窗户全部封死,堆积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缺胳膊少腿的桌椅,看不出颜色的沙发,地板磁砖碎裂翘起,零散地散落着旧玩具,空罐头盒子。
宋诗小心地踩在露出水泥板的地方,身后的铁门在她跨进门时自动合上,顿时一室昏暗。
“呼”的一声,昏暗中亮起光茫,少年手中握着支像艾条一样的东西,他在墙上按了一下,靠墙的地方立即露岀一个入口。
见宋诗站在入口不动,少年探出头笑出一对尖尖的虎牙:“不敢吗?现才才怕我会把你抓去卖掉己经晚了。”
他的眼珠乌黑灵动,笑起来黄瘦的脸孔生岀夺目的俏艳,她抿了抿嘴,他说得对,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个约六十坪的地下室,她进来时墙壁上的火把已经点亮了,露出它的全貌。
石彻的墙壁上挂着许多七零八碎的东西,口哨,木制的小弓,装满竹箭的箭袋,有裂痕的护目镜,牙刷旧毛巾之类,一幅画着奇怪线条,像迷宫的图画占了一面墙壁。
墙边有二组旧沙发,书架,简单的四方木桌,几把椅子。
没有大人生活的痕迹,这少年是独居,宋诗庆幸自己来对了,藏在身后捏着杀虫剂的手放松了下来。
少年将弹弓收好,把袋子里的东西倒进桶子里,羽毛斑斓,像是只很大的野鸡。
“你随意,”少年提着桶子打开另一扇门。
宋诗又渴又累,脚跟腿肚的肌肉发抖,隐隐作痛,半旧的沙发上有许多不明显的暗渍,她从购物袋中拿出毛巾铺在沙发上坐着,拧开瓶盖喝水。
不大的购物袋里的东西不多,三条毛巾,沐浴露,牙膏杀虫剂,买来当睌餐的盒饭,超市找零的糖果,凭这些东西,在废土活不过一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