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镇呆了一天。
修车厂打来电话,轮胎已经换好,顺带帮向星罗洗了个车。
原本灰蒙蒙的红色越野远远看去跟个从水里捞出来的西红柿似的,又红又亮。
她们出发的前一小时。
胡桃说自己考虑清楚,综合女销售说的话,决定买住宅。
向星罗像早知道她会这么说,一脚油门带着她来到售楼处。
签合同、按手印、签字、全款交付一条龙流程走完。
曾对胡桃爱搭不理的男销售看到这一切脸都绿了。
一小时不到,她们已经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胡桃望着那厚厚一沓的文件袋:?
她是不是被套路了?
“星罗,我觉得有点不对。”胡桃想了半天觉得哪不对。
自己怎么把住宅买了?
还只写了自己名。
很久不用的银行卡突然就被转进来将近一百万巨款,信息栏却没有显示。
向星罗很淡定:“哪不对啊?今天买房了,请我吃顿饭。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胡桃正要回答,自己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是向美兰女士。
向星罗的外婆。
胡桃:“你外婆给我打电话了。”
向星罗:“接呗。”
她的手机被丢在后座猫闺女旁边,不甘地暗下屏幕。
胡桃干脆按下免提:“喂,向奶奶?”
向美兰中气十足的嗓音透过喇叭响起:“我牌友说在路上看到星罗的车了,你们在哪呢?怎么还没回家?”
向星罗提高嗓音回应:“外婆,已经回来了,就在小区……您老挂电话吧,我看到你了。”
可向美兰女士挂断电话后并没有看她,而是走向一辆绿牌车旁。
在小区门口停下的绿牌车上下来一名年轻的男性。
穿着白色宽松上衣,黑色牛仔裤,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脸。
但身高颀长,一根皮带勒出细腰,能看出地摊货衣服包裹下优越的身材。
他看到向美兰女士明显惊讶,却仍是礼貌地微微俯身去和她说话。
胡桃瞬间把诸多疑点抛之脑后,盯着那男人背影:“他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向星罗也很想问,于是她把车窗降下,深吸一口气喊道:“向美兰!你在谁聊天!”
她突然喊这么一嗓子,车却还在移动,差点撞上绿牌车。
还好绿牌车没有后退,而是往前驶出一段路掉头。
年轻男性听到她的喊声,忽然直起身子望过来。
车内两双眼睛都望向他。
向星罗踩下刹车。
“要死啊你!开车开成这个鬼样子!”向美兰还提着菜,八十多岁的老太太骂起人来那叫一个狠,“成天鬼混不着家。退役还去国外浪。打你电话不是在酒吧点男模就是在欺骗人家小男孩,要不是我牌友给我打电话,你打算把人家小桃带去哪?”
向星罗:“……”
胡桃幽幽看她:“你吃得真好,我连男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向星罗从牙缝里挤出:“下次带你。”
站在车外的年轻男性听到向美兰这些话,收回放在向星罗身上的目光,嗓音微哑:“向奶奶,我先回家。”
“一起啊。”向美兰去拽他。
向星罗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向美兰,你不会在我没在家的时候给我物色了个外公?继外公?”
“……”
“……”
“……”
胡桃识相推门下车,让向美兰女士上去。
八十多岁的阿奶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女兵,打起人来威风凛凛。
向星罗被揍得不敢还手,嗷嗷叫唤。
胡桃下车抬头看他,不确定地问:“舒越?”
冷白皮衬得男人双眼愈发黑沉静默,帽子下,几缕碎发微微遮住他的眉尾。整个人白得似个瓷娃娃,莫名透出几分脆弱。
他戴着口罩,轻轻“嗯”了声。
胡桃看到他提了个纸袋,里边有病号服。又看到他穿着长袖,手掌处缠着绷带。
她想起昨天向星罗救的那个人:“额,昨天星罗送去医院的那个人是你?”
胡桃昨天全程只注意向星罗了,中途被拉去做笔录,根本没看救上来的那个人是谁。
舒越听到她问起,手掌攥起,心跳不自觉加快。
不是梦……
真的是她……
从背后拖住他的那只手。
触碰在唇上的湿漉温热。
他的怀疑,他的梦境,都曾真实发生过。
舒越不自觉用指关节抚上口罩,指尖微微颤抖。
胡桃没有发现。
因为那俩祖孙已经结束战斗。
向美兰招呼他俩:“小桃,小舒,上车,去我家吃饭。”
舒越目光朝向星罗快速看了一眼,立时收回。
他不敢再去看她,目光转向向美兰:“谢谢向奶奶,我还是不麻烦您了,我奶奶在家等我。”
向美兰摆手示意他上车:“你奶奶不在家,昨天她找不到你又着急。我干脆让她来我家通宵打牌了,现在还在我家睡着呢。”
“……向美兰,通宵打牌?你急着用医保卡还是想呼吸下icu的氧气纯不纯?”
事实证明,向星罗每一顿打都不是白挨的。
空荡荡的车后座多出两人,猫闺女闻着车里多出的气味开始喵喵叫。
向星罗频频从后视镜看舒越。
胡桃终于忍不住说:“星罗,他是舒越。”
刹车猛踩。
向美兰头直接磕在储物箱上。
向星罗差点又被打一顿。
舒越摘下口罩,露出苍白清俊的面容。
他眼尾处微微透出一丝薄红,忍着几乎要颤栗起的激动,圆润喉结上下滚动,几句想说的话淌过心头,碾过喉咙。
终于还是一句。
“好久不见。”
向星罗听到这句,困惑地望一眼他:“我俩以前见过?”她想起舒越曾看过她打比赛,迎着对方暗淡下去的目光了然一笑,“我想起来了,你是我粉丝是吧?”
隔着航空箱,胡桃都能感受到舒越的心碎。
偏偏这时向美兰女士雪上加霜。
她拿起自家孙女的手机,念出上面的字:“三号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