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满耸了耸肩,说:“是啊,很温馨。”
“对不起小满……”夏茗珺垂下头。
何满打断她:“为什么要和我道歉?你应该有自己的新生活,否则我都想不通你把我抛下的理由。”
夏茗珺听到这话,重新抬起头来。
“你不用一直在我面前刻意地去避免他们,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程度。”何满直视着夏茗珺,“向前看吧,妈,我已经不是过去的何满了,你也不要总是觉得我还是十一二岁。”
夏茗珺握着茶杯的手有些用力,她看着何满,忽然感觉到两人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怎么也跨不过的鸿沟。
何满继续说:“我之前也和我爸谈过了,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之间,也应该好好谈一次。”
“你说。”夏茗珺像是抓住一根稻草。
何满下巴扬了扬,示意她看手中的菜单:“先点菜吧,等菜上来我们再谈。要不然服务生一遍遍进来,总是打断我们。”
“好。”夏茗珺点了点头。
……
等饭菜上齐之后,夏茗珺看了何满一眼,心里竟有些紧张。
何满看穿她的心事,开玩笑地说:“再怎么样,我们之间还是有一层血缘关系的,你也不用和我这么生疏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夏茗珺很浅地笑了一下。
何满看着她的笑,有一瞬怔愣。
其实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夏茗珺和任素英有很多相似之处。
比如夏茗珺刚刚的笑。
她平时为了体现自己的知性优雅,笑的弧度偏大,不太能看见任素英的影子,可一旦她垂眸浅浅勾起唇的时候,就和任素英一模一样。
何满的眼泪就这么落下来。
她本来没想哭的,只是看着夏茗珺,突然想到任素英,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控制不住。
“小满……”夏茗珺发现何满哭了之后有些慌乱,从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想递给她。
只是晚了秦荡一步。
秦荡轻轻替何满擦了擦眼泪,说:“乖,先不哭。”
何满从秦荡手中拿过纸巾擦了两下,说:“没事儿,我就是刚刚想到外婆了。”
夏茗珺叹了口气,略带自责地说:“小满,妈妈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何满知道她要和何擎宇一样,开始吐露真情,便静静等着她往下说。
女人总归比男人细腻一些,说起话来也是。
夏茗珺的话里,掺杂的感情更浓烈。
“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的骄傲,小满。长得漂亮,性格讨喜,上学后,年年是年级第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蹈也跳的有模有样,我把你带到哪里都有人说我好命。
“是啊,那时候我也这么以为。爱我的老公,可爱的女儿,和睦的家庭。只不过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因为你爸爸,我对这段婚姻,对家庭,甚至对你,都产生了一种失望的情绪。后来我遇到了……现在的丈夫,所以对你就越来越疏忽。
“小满,妈妈还是爱你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你已经长大了,你已经不再需要我这份——拿不出手的爱了。
“再加上我的重心确实更多地转移到了新家庭上面,对你的注意力也少了很多,所以尽管有时候我隐约会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但却没有分出精力来去管。对于这一点,妈妈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夏茗珺说完,何满一时没说话。
她都明白。
何擎宇和夏茗珺都爱她,只是都没有那么爱她。
何满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而在这段失败的婚姻里,何满最无辜,也最受伤。
“吃饭吧。”何满抿了抿唇,说,“快要凉了。”
她和夏茗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
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毕竟何满和何擎宇以后仍是朝夕相处,可是夏茗珺不一样,这次之后,她马上又要回到美国,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见面少,联系少,关系远也就成了必然的。
她们两个现在唯一能弥补的就是让这段打了结的关系被解开。
至于再进一步……
何满没想过。
……
一顿饭下来,何满和夏茗珺断断续续聊了不少。
到最后,两人都有点放下过去的意味。
夏茗珺邀请她和秦荡一起去墓园看看任素英。
两人答应下来。
他们乘车到墓园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半,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夏茗珺的电话便响了。
偌大空寂的墓园里,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有些刺耳。
夏茗珺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摸出手机掐断铃声,小声说:“不好意思。”
她话音刚落,铃声又响起来。
夏茗珺先是捂住手机,反应过来后又把手机调成静音。
“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回去吧。”何满看了看西沉的太阳,说,“在这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那我先走了。”夏茗珺歉意地朝两人说。
“拜拜。”何满和秦荡和她挥了挥手。
夏茗珺离开的步伐有些急促。
何满看着她的背影,想,二零二二年,应该会是很好的一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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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满和秦荡在夏茗珺走后又陪了任素英一会儿,何满问秦荡:“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