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满撞进秦荡那双不知什么时候起晕了水色的眼睛里,脑海里浮现出秦荡打球的模样。
冬天天冷,他们不能像夏天那样只穿一件短袖和短裤。
但为了正式,每个人还是在外面套了一件球衫。
秦荡今天穿了一件立领白毛衣,下身是统一的黑色校服裤。
他身形高挑,出了名的宽肥大的校服裤在他的长腿上竟也有几分立整。
黑色无袖球衫套在白色毛衣外面,衬得他愈发白。
打球时飞扬的发丝此刻浸了一点汗珠,服帖地趴在额头上,被秦荡往后撸了撸。
这是何满不常见到的秦荡。
鲜活、有生命力。
何满本来还在迟疑,想着想着就鬼迷心窍般点头:“好。”
说完,她又补充道:“等大家走了你再教我吧,反正我不急。”
“嗯。”秦荡点头,拧开苏打水瓶盖,喝了一口。
……
一行人在看台上闹了一会儿,又吵吵嚷嚷去了球场上。
一直到两点半,大家才提出各回各家。
“走了走了,下次再约!”商子安擦了擦额头的汗,说。
秦荡站在原地没动,说:“嗯,你们先走。”
“你有事儿啊?不走吗?”商子安问。
“嗯。”秦荡揉了把头发,说,“你们走吧。”
秦荡没说什么事情,商子安等人便也知趣地不再问。
等沈月宜跟着商子安一行人离开,秦荡走到看台下面,仰着头对何满喊:“下来吧?”
何满吸了口气,往嘴里塞了颗糖,一蹦一蹦跳下去。
“走。”秦荡指尖转着球,带着何满去球场。
“我一点基础知识都没有。”何满尴尬地笑了笑,说,“之前只看我朋友们打过。”
秦荡半边眉毛挑了挑,问:“你的朋友们?男生女生?”
“男的。”何满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你……有很多异性朋友吗?”秦荡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问。
“还好吧,不算多。”何满“嗯”了一声,“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其余的就是偶尔出去吃个饭什么的,也没有特别熟。”
“青梅竹马?”秦荡心里更不是滋味。
只要秦荡一想到“青梅竹马”“家世相当”这几个字,就觉得心口发堵。
“算吧。”
虽然现在何满对辛凯元的情感有些复杂,但也不得不承认两个人确实是青梅竹马。
秦荡压下心头的酸涩,说:“那你没让他教教你?”
何满感觉他这话里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醋意,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毫无根据。
“没呢,当时就只顾着和朋友们聊天。”何满背着手,说,“虽然人坐在那儿,但主要不是看球的。”
秦荡闻言,眼里浮上一点笑。
很好,至少她的篮球是他教的。
两个人并肩走着,秦荡一边给何满讲篮球的基础知识。
……
“先自己试试。”秦荡把球递给何满,自己站到篮框外侧。
何满双手抱着球,微微一跃,球砸在篮框上。然后滚落至地。
“失败了。”何满耸耸肩,朝秦荡无奈一笑。
秦荡走过去,替她把球捡起来,递到她手中,说:“没事儿,多试几次——你可以这样。”
秦荡站在何满对面,给她传授技巧。
两个人离得近,秦荡的手几乎要和何满的手碰在一起。
何满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秦荡察觉到,很快松开球,摸了摸鼻尖,说:“再试试。”
何满眼睛胡乱看着地面,应了一声。
刚刚不就是不小心碰着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今天怎么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何满晃了晃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何满打了半个小时就不想再打,她把球给秦荡,说:“好累,我们走吧?”
“这就累了?”秦荡笑道,“体能有点差啊。”
何满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卫生纸,按了按额角的汗,说:“不要嘲笑你的同桌——不过话说回来,投进去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喜欢的话下次有空再打。”秦荡把球衫脱下来,穿上厚外套,又提起零食袋,说,“今天先回家。”
两个人到了东门,何满看着开锁的秦荡,说:“秦荡,要不我们以后别骑车了吧?冬天怪冷的。”
“行啊。”秦荡点头,说,“反正也没有竞赛了,坐校车也可以。”
何满把围脖缠了几圈,又把帽子戴好,说:“嗯嗯,和懿哥他们说一声。”
冬日的太阳起不到多大作用,挂在空中也不能抵御呼啸的寒风。
何满和秦荡回到家的时候,两个人的鼻尖都变得通红,任素英见状,赶忙把两个人拉到客厅里,说:“哎哟,赶紧暖和暖和,我给你们煮点儿热乎的。”
何满懒懒躺在沙发上,脆生生地说:“谢谢外婆!”
秦荡也跟着道:“谢谢外婆。”
听到这话,何满又想起来自己之前的问题。
她一骨碌坐起来,直视着秦荡的眼睛,说:“秦荡,你之前不是叫我外婆任奶奶的吗?什么时候改口了?”
秦荡原本松散的身体一僵。
怎么解释?
他大脑飞快运转着。
总不能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跟着你改口的吧?
好在任素英及时替他解了围:“哎哟,叫什么不是叫啦,叫什么我都高兴啊,快,先暖暖手。”
任素英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暖水袋,又回到厨房。
屋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何满窝在沙发上,渐渐生出一种满足感。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