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我们快一点走过去吧。”何满脚下步子变快。
……
这是何满第一次到五号街更往西的地方。
与前面五条街的整齐感觉不同,这条小巷子看起来年久失修,处处透着破败和陈旧,有几座房子甚至已经坍塌。
“这条巷子怎么这么……与众不同?”何满踟蹰着说。
她怕这条巷子对秦荡很重要,贸然说出什么不太好的词实在不礼貌。
秦荡看起来倒没什么,说:“当初要翻修,这条巷子的人家早都搬走了,没人住,也就没人交翻修的钱,所以这条巷子就慢慢地越来越荒凉了。”
“哦——”何满点了点头,问,“那你的秘密基地在哪里?”
秦荡扬了扬下巴,说:“最后面的这栋房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站在了房子的大门前。
何满扫视了一眼房子外面。
低矮的土墙,红瓦屋顶,褪了色的黑色木板小窄到最多容纳两个人并肩通过,像秦荡这样的身高还得弯腰低头才能进去。
处处都像几十年前的老房子。
秦荡把手伸.进一个小圆洞,从里面把门锁打开。
木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荡手里拿了把和老房子格格不入的黑色铁锁,说:“进来吧,小心一点。”
何满小心翼翼迈过脚下的门槛,跟着秦荡走进去。
入眼是疯狂生长的杂草,大片的绿在灰白墙壁间格外惹眼,让人感到一点生机。
“你等一等,我进屋拿点东西。”秦荡对何满说,“或者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也可以跟进来。”
何满对这座老房子处处充满好奇,闻言跟在秦荡后面,说:“我想进去。”
“好。”秦荡打开已经生了锈的铁皮防盗门,弯腰走进去。
屋子里也不像有人居住,只一张空空的铁皮床,上面堆了两个铁皮箱子,床边还堆了四五个纸箱子,除此之外就是灰尘。
秦荡穿过这间偏屋,走到客厅里,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花露水,一盘蚊香,一个打火机,两个印了广告的小扇子。
他把这些放到身后的茶几上,又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最后认输般站起来,说:“算了,这里只有啤酒,我去给你买瓶饮料。”
何满指了指那一箱啤酒,说:“我会喝酒。”
秦荡怀疑地看着她:“真的?”
何满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撒谎:“真的,之前在京城,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朋友会带我去她家喝酒。”
童蕴家有一个小型吧台,她不高兴的时候就去童蕴家喝酒,喝完就搂着童蕴睡觉。
秦荡闻言,折过身,似是准备拿啤酒,想了想,又转回来,说:“不行,女孩子还是少喝酒,你等我一会儿吧,很快。”
他拿起桌上的东西,说:“走,我先带你上去。”
何满茫然:“去哪?”
秦荡从偏房里搬出来一张梯子,指了指屋顶,问她:“屋顶,敢不敢爬上去?”
何满眼睛里闪出一点光,她点头,说:“想。”
“来吧,慢一点儿。”秦荡把梯子架在墙边,招呼何满。
梯子是木头做的,看起来也有些年头。
何满爬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掉下去。
“没事儿,我在下面接着你。”秦荡扶住梯子的两端,说。
何满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偏房的屋顶并不算高,平整且宽,倒是一方小天地。
见何满已经安稳站在屋顶,秦荡扬声说:“等我啊。”
“好。”何满自顾自转了一圈,说。
屋顶看起来也没什么生活气息,胜在视野宽阔。
何满没找到什么可以坐的东西,就站着等秦荡回来。
正是上午九点钟的时候,十月份的天气,阳光刚刚好。
何满眺望着远处模糊的繁华和近处的热闹,突然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很清晰,很真实。
……
秦荡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屋顶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在晃来晃去,他轻轻笑了笑,把所有东西都装进方便袋里,又给自己拿了两罐啤酒,顺着梯子爬上去。
“忘记告诉你坐垫儿在哪了。”秦荡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说。
何满听到动静,早已转过身来,闻言道:“站着也挺好的,发现了很多漂亮的风景。”
秦荡从角落的一个用铁皮搭成的小棚子里拿出一张野餐垫,展开铺在地上,又拿出来一个蒲团递给何满:“喏,这个也给你。”
“我不能直接坐在这上面吗?”何满指了指野餐垫。
秦荡一愣,反应过来后说:“可以啊,你不是穿的白裙子么,怕你嫌脏。”
何满便坐下来,说:“脏了再洗就好了。”
秦荡把买的两瓶饮料递过去,说:“这个果汁,这个酸奶,看看喜欢哪个。”
何满刚打开那瓶酸奶,见秦荡开了一罐啤酒,心痒痒的,说:“我也想喝啤酒,秦荡。”
秦荡看着她那双眼睛,任何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叹了口气,递过去已经打开的那一罐,说:“喝一半儿。”
何满也不知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听进去了,一个劲儿点头:“嗯嗯嗯嗯放心吧。”
秦荡又给自己开了另一罐,喝了一口,问何满:“在这里能看见什么?”
何满想了想刚刚看到的,说:“一半安静一半热闹的西华街,还有远处的车水马龙。”
热闹的西华街是十字路,安静的西华街是五条街。
听起来违和,但却再融洽不过。
秦荡垂头笑,问:“喜欢吗?”
何满小口抿着啤酒,说:“喜欢,有一种我被市井包围的感觉。”
秦荡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何满:“为什么不高兴?”
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太阳晒得人不清醒,从来喜欢自己憋在心里的何满突然很想一吐为快。
她直视着秦荡的眼睛,说:“秦荡,我们交换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