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熙脸颊绯红,踮起脚就要抢“你哪里翻来的,快还我!”
谢照眼睛像是一汪春水,又如猎豹闪着精光“哈,小娘子这是珍藏么?不如借我阅一阅吧”
柳时熙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想将那书拿来烧了,免得让人想钻地缝去,便道“这不是什么好书,你别看了。”
谢照挑了挑眉,手仍是伸的高高的,眼睛俯瞰着焦急的娇娇人儿“诶~小娘子此话差异,这如何不是好书了?夫妻敦伦,是好事,只有夫妻恩爱,才能开枝散叶嘛。”
柳时熙哪里还听得,便将脸埋在谢照胸口去,嘴里囫囵道“你老是胡说。”
谢照笑着放下手,顺势将人抱住“小娘子话又说错了,我没胡说呢,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参详参详嘛。”
柳时熙听罢,捏着拳头捶了捶谢照的胸口“你~你~你少来,我都不知这书塞哪里了,谁成想让你给翻出来了。”
谢照扯开嘴角笑了笑“天意嘛,想来是要让我们夫妻更亲近。”
见谢照嘴里没有一句正经话,索性转头不听了,他要拿着就拿着吧,便继续将柜子里的东西理好,又将谢照母亲的箱子专放进柜子里去。
谢照见柳时熙不理了,便跟上去,试探叫道“小娘子?”
柳时熙回头,假嗔了一眼“那书,你要拿就拿吧,就当我送你了。”
谢照笑道“那为夫就却之不恭了。”
柳时熙哪里还理他,转头便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谢照便将那书,顺势往床榻枕下塞去;转身便跟在柳时熙后头帮忙去了。
快只申时三刻,总算收拾妥当,柳时熙往那软榻上一靠,才觉得松快些,谢照站在一旁,斟了一盏茶递给柳时熙“喝些热茶缓缓。”
待柳时熙接过茶,便从身上翻出三张麻纸来放在方几上,顺势坐在另一方去,自己也斟了茶来喝。
柳时熙瞧了瞧,便放下茶盏,拿起一张纸来细看,细看一阵,便惊讶的看向谢照“你下午就是去拿身契了?”
谢照点了点头,又顺势放下茶盏“我去找了老头儿,没成想他还真带上了。”
柳时熙将那身契放在几上,往起坐了坐“你又何必去找父亲?我已经说了我信你了。”
谢照身子向她一倾“夫人别多想,午间我原是闹着顽的,倒是让我觉着,这些人虽原是我院子里的,只是你却没见过,也不知道,所以还是要让你看过才好,我才叫他们来让你看,这身契也不是一定得要,若你觉着这几人不妥当,咱们又换人就是了,左右不过是打发到其他地方去就是了。”
柳时熙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又抬眼看了看谢照“先前见了,倒是觉着还好,这身契便先收着吧。”
***
二人坐着说了一阵话,杏花便进来问“大娘子,三爷,现在可要传饭了?”
柳时熙有些不知时间,便将横窗推开条缝往外头看了看,只是冬日天气阴沉,到看不出几时,反倒灌进些寒风来,柳时熙仍不住抖了抖,忙将横窗关上,道“传吧,就摆在这头吃就是了。”
说罢,又叫了杏花将那身契收起来。
一时,饭菜摆上了桌,谢照如往常一般给柳时熙捡菜。
外头寒风猎猎,屋里头倒是暖和,柳时熙自然开口道“夫君?”
谢照听见她叫,便抬头看向她,笑着答了声“嗯?”
接着便放下筷子,问道“怎么了?”
柳时熙见他认真起来,便笑了笑“无事,只是随便聊聊,夫君不必太过在意。”
谢照笑了笑,便又拿起筷子来,一边朝她碟子里加菜,边道“夫人继续。”
柳时熙轻笑了一声,便温声继续“我想着,夫君虽暂时在青都安顿下,可终归是要回上京去,今日见了父亲从上京带来的丫鬟奴仆们,倒是警醒了我。”
说了两句,瞧见碟子里快要装不下,又出声阻止“夫君,够了够了,晚间我不想吃的太多了。”
谢照笑了笑,便放下筷子,自己用起饭来。
柳时熙又接着道“单说我,我就是个懒的,若是夫君后头要回上京去,我倒是有些怕我无法替夫君安内。”
谢照听着柳时熙轻言细语的絮絮说来,言语之间无不透露出焦虑担心来,便靠柳时熙近了近,道“夫人是担忧么?”
柳时熙轻轻点了点头,谢照侧头看了看柳时熙“关于回上京的事,我是另有打算的,不过夫人担忧也是应当的,上京府里情况复杂,实话说,若是回了上京,我也是担忧你的。只是你倒不必害怕,万事自然有我在前头给你挡着;再说如今煦园人口倒是简单,孔妈妈原是我小时候的奶嬷嬷,夫人倒是可以信她;我母亲走后,孔妈妈她不愿意过多参与内院的事,所以就由她去了。”
柳时熙脑中暗自思岑,若是不回上京,他又是做何打算呢?
谢照揽住柳时熙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夫人可不必担忧了”
***
冬日里头天暗的早,室内早早的掌了灯来,柳时熙放下杨枝接过杏花递过的杯子,漱了漱口,便翻身上了床去。
谢照顺势将人揽进怀里,柳时熙靠在谢照胸口上,放下的帷帐将两人笼在里头,一方独立于俗世之外,只余得下这两人。
外头幽幽烛光,萦绕飘渺,隔着纱帘帷帐,一点点透了进来,帐子里头静谧非常,只余下两颗心砰砰。
许是烛光照的人心发亮,谢照温润磁性的声音絮絮的响起“我母亲其实并不是父亲的原配,更甚至可以说是妾室。”
说到此处,柳时熙惊讶的看向谢照,只见他眼神悠长,像是寻入山谷的迷路人,柳时熙只将人抱紧些,便听谢照继续说道“我父亲却总是一副很爱我娘的样子,可我娘却做了她的妾室,一个男人若是喜爱一个女人,怎会让她做妾呢?”
柳时熙默默听着,心中忍不住叹息,便听谢照继续说道“他家中明明就有夫人,为何还要去招惹我娘?何至于后来我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我母亲便离了府。你可知道,这十五年来,我父亲这还是头一回来这儿。”
听到此处,柳时熙心下也明白些来,只是还有些不明白,便问道“父亲他当年竟没回来看过母亲么?”
谢照搂着柳时熙的手不由得抓的更紧了些“是啊,你说这爱是不是很可笑?你可记得我在城东大树下同你说我来青都是为了我母亲的事?”
柳时熙伏在谢照的胸口点了点头“我记得,是为了母亲的什么事?”
烛光忽明忽暗,谢照沉默良久,柳时熙隐隐觉出不好的预感来,正待抬头想问,谢照便幽幽开口道“我母亲的死,是为我母亲的死来。”
此话一出,将柳时熙惊的说不出话来,脑中乱成一片,谢照忍不住将人抱紧“李氏是国公府的主母,我刚出身便被父亲归到主母名下,李氏也是顺从,对我也是温颜好语,从不责怪,即便是同她自己的亲身儿子惹出事端来,她也是只责罚自己的儿子,对我从来都是好不温柔,待我大些,便有意无意的说若不是我父亲逼迫,我母亲也不会撇下自己孩子不管,非要出府去,落得殒命的下场;至此之后,我便同父亲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一心想知道我母亲是不是当真死于非命。”
说道此时,谢照忍不住按捺住心中翻滚的戾气,心绪平了又平,柳时熙也忍不住将人抱住安抚,只听谢照长呼一口气继续道“可笑的是,如今我才知道,李氏哪里是慈母,就算是慈母,也并非是我的慈母,我找到母亲身前的贴身随侍,才知道,一切原是那李氏搞的鬼,可这与我父亲也脱不了干系,即便我母亲身死,他竟不闻不问就是十五年,十五年啊,时熙,你可能想?这叫我如何面对他?可我想不通,丹娘说母亲她心中明白的很,可她为什么不逃?却像是一心求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