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寺在青都城出了南安门外三十里的都驿,因着地处几城交界,是以香火旺盛,后来越修越大,到如今已是整个都州数一数二的大寺。
张柳两家约着来这儿,一是因着今年夏季洪汛死伤不少,是以金光寺在节后举办祈福法会,二则,不过是张柳两家为着结亲之事,继续相看,好让二人多多了解。
二十一这日,正是金光寺的法会,柳夫人同柳时熙早早出了门,只因路途也有些远,又逢法会,出城的人甚多,城外道路两旁早支起了摊子,各路摊贩皆有,张柳两家在城外碰了头,宝珍跳下自家马车,跑到柳时熙马车旁的敲了敲“熙姐姐”
柳时熙撩开帘子,看见宝珍,便笑着说“宝珍,快上来。”
说罢便探出身子,将宝珍拉上马车拉着,宝珍坐下便朝柳时熙笑到“看来,熙姐姐不日就要真成我嫂嫂了。”
柳时熙淡淡笑了笑,不接宝珍的话口,转头说“今日去法会的人真多,你瞧外面起了好大的灰”。
宝珍点了点头,接着又神秘兮兮的说“听说还来了个大官呢。”
柳时熙笑了笑“哪里来的大官,专门跑到青都来祈福?可是费劲。”
宝珍拉着柳时熙“是了,我还想金光寺何时有这样大的名头了。”
马车摇摇晃晃两个时辰终是到了,金光寺柳时熙倒是第一回来,下了马车,往上看去,概有百余阶梯,拾阶而上,庙宇琅嬛靠山而建,正殿雄伟大气,后面三进殿宇,东西各有偏殿数间,因是法会,人也众多,一时香烟袅袅,缥缈而上。
宝珍摇了摇柳时熙的手臂“熙姐姐,今日真是热闹”。
柳时熙点了点头,这时张家夫人同柳夫人也下了马车,宝珍的哥哥搀扶这张夫人,柳时熙先见过张夫人,随即上前扶住柳夫人,柳夫人朝张夫人笑了笑“我这女儿是第一回来,往年我同她父亲来,她总说有什么好玩的,便推脱待在家里,今日倒好,没有推脱。”
柳时熙一时脸红起来,拉着柳夫人的手捏捏“母亲说这些做什么。”
张夫人也笑了笑“我这两个也是,若不是今日说时熙也一道来,不然也是不肯的。”
说罢,几人便拾阶而上,一行人先去上了香,做罢,张夫人同柳夫人因要去正殿听法会,便遣了三人自去逛。
宝珍走在二人中间,笑着左右瞧了瞧,见二人皆不说话,便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衣袖“哥哥,你倒是说话呀。”
张宝珍的哥哥名唤张恒之,原就不是个多话善谈的人,如今被妹妹一扯,竟有些尴尬脸红起来,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柳妹妹今日第一回来么?”
柳时熙点了点头“是第一回”,宝珍扶额无奈。
几人走走逛逛,便出了西边偏殿,走到一处亭子间,亭子往前是两排数十根古迹抱龙石柱,皆有些破损,石柱前头便是一堵独独的似照壁的墙,只那墙面雕刻的是无名之赋。
几人在亭中坐下歇息,宝珍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柳时熙,叹了叹气,接着朝自家哥哥开口“哥哥,你上回在熙姐姐家赏了桂,回去不是作了副赏桂图要画在瓷上,可做好了?”
柳时熙也看向张恒之,张恒之笑着答到“没有,我是想将这做成一整套,碟子,杯盏,茶壶,花瓶,再做上几只兔子摆件,颇得费些功夫。”
宝珍见哥哥说起做瓷倒是口舌伶俐起来,又说“那你可得送上一套给熙姐姐。若不是熙姐姐家的金桂,你可做不成这赏桂瓷器呢。”
张恒之一听倒有些为难起来。
柳时熙忙摆手“那到不必了,想来做这些都费功夫,一整套可强人所难了。”
宝珍剜了自家哥哥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的不再开口说话。
柳时熙见宝珍有些不高兴,笑着上前拉着宝珍“不如我们再四处逛逛去?”
宝珍瞥了哥哥一眼,哼一声“哥哥你自己逛去吧,我同熙姐姐去逛就好。”说罢拉着柳时熙就走。张恒之愣在原地,只得说“妹妹,我在此处等你们,可快些回来。”
杏花忙跑上去,几人绕过赋壁,杏花还未过去,脚边便被扔了块石头,杏花四下看了看,眼神警惕,没见着人,便抬步往赋壁后去,还未转到后面去,只见石柱后便绕出一人,杏花有些惊讶,指着他“你,你……”话还未说出口,雁引便捂了杏花的嘴,“别出声”
杏花点了点头,雁引小心松开手,杏花正蓄势待发要大喊起来,雁引一掌便将人拍晕了过去,随即将脚下的土故意翻起来,留下一枚竹哨。
再说宝珍拉着柳时熙跑后,柳时熙见杏花一直没有跟上,便停下叫了两声,见无人回应,便往回走,直至赋壁处,左右看了看,四处无人,便心生警惕,宝珍瞧了瞧“咦?人呢?熙姐姐,我去前面亭子里看看。”
柳时熙点了点头,自己仍四处观察,走到石柱旁,便发现翻过的土,蹲下一眼便瞧见了竹哨,心中一沉,拿起竹哨左右看了看,发现里面塞了纸条,便将其拿了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巳时一刻,在此恭候。”
柳时熙脸色沉了沉,心中生出一丝反感来。
便收了东西,往亭子里去,宝珍见柳时熙过来忙说“哥哥一直在这儿,没瞧见杏花出去。”
柳时熙笑了笑“无碍,她给我留了信儿,自己玩去了。不管她了,我们先去正殿吧。”
说罢几人便去了正殿,法会还未完,几人便在殿外等候,柳时熙瞧了瞧殿前的石晷,见时间快到了,便朝宝珍,恒之二人说“哎呀,杏花这丫头也不知跑哪里玩去了,我且去瞧瞧,你们先在这儿等着,若是里面好了,就同我母亲说一声。”
张恒之点了点头,宝珍上前倒想同去,柳时熙摇了摇头“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歇歇。”
说罢,便往赋壁那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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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时熙到了地方,静静站在壁前等着,不过片刻,便从亭子那头走来一人,穿的不同往日,一身褚色,肩头袖口皆有金丝暗纹,雁引同杏花便站在亭子里,将来处堵了个干净。
柳时熙眸光闪了闪。
待褚无涯走近,柳时熙将竹哨拿出来“褚大人,物归原主。”
褚无涯见她如此不愿意收,脸色微暗起来“我原想让你的丫头帮我叫一叫你,谁知她开口就要喊叫,我也是无奈做出此举。”说罢殷切的看着柳时熙“你不愿意见我,我只能出此下策。”
柳时熙颇为气愤“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成天同一个外男见面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