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宋家长女早早与人订了婚,怕是东京人士提亲的都要踏破门槛。
不过这刘御史倒真舍得,把自己亲外孙女嫁去如此偏远的寒冷之地。
刘御史祥装咳了声,截断了众人绵绵不断的夸赞之词,他未接众人的话,反看向坐在一侧的徐之锡,缓缓道:“之锡,宴会结束后你且留一下。”
这是故意说给众人听得。
也是告知众人他与徐之锡交好,即便徐之锡如今是待罪之身。
刘御史与徐老将军也曾是昔日好友,两人虽差些年岁,但这并不妨碍二人情谊。
徐之锡对他也向来敬重。
众人心知肚明,这刘御史大抵是要同徐将军商议他与宋大小姐的婚事。
毕竟圣上已允了二人下月便成婚。
宴会结束后,方谕儿挽着宋音说了几句亲切话,宋音含笑应下,无非是让她平日无事多去尚书府寻她。
只是她向来不喜结交。
东京的友人也不过一人罢了,只是那人早已离京。
只是这方谕儿实在可爱。
宋音转头时倏然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徐之锡,此时,他正与外祖父交谈。
男人身姿优越,面容俊朗,许是在幽州呆久的缘故,不似养尊处优的贵公子那般肌肤细白,相反,他是饱经风霜的小麦色肌肤,倒更显男人气。
只是他整日冷着一张脸,像是苦大仇深的似的。
宋音并未久待,打算与宾客一同离场。
外祖母倒不想母亲与她立刻回去,拉着母亲的手许久不肯松开。
自从母亲嫁了人,外祖母已许久未见自己的女儿。
在得知女儿过的并不好后,她这个自小泡在封建礼仪中长大的老太太,竟第一次萌生出让自家女儿和离的想法。
母亲架不住外祖母的央求,便在御史府多待了些时辰。
宋音未急着回府,而是在玉贤楼一侧停下马车。
她去了铺子看了盈利情况,取了些银子塞入荷包中。
重回马车后,苏有突然走到马车旁,而徐之锡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另一侧,苏有恭敬道:“大小姐,我们少将军有请。”
银环有眼色劲的掀开轿帘,宋音顺着瞧了眼。
银环一脸惊喜:“大小姐,确实是少将军。”
苏有早已备好脚蹬,宋音掀帘下轿,待上了徐府马车后,苏有跟银环则不约而同的外头守着。
他的马车很宽敞,没有富家之弟那般将马车上铺满毛绒的动物皮毛,点着取暖的火炉。
相反,他的马车上什么都没有,就连那一排长凳都未铺些什么,宋音只觉得又凉又硌人,浑身有股阴冷感,总之是不怎么舒服。
“少将军。”
徐之锡看她,音色不冷不淡:“叫宋小姐来是想告知宋小姐,那日的刺杀你的刺客如今已不知所踪。”
接着,他不紧不慢的解释缘由来:“是县衙得牧大人许是收到背后之人的消息,早一步便将罪犯放了。”
宋音一怔,眉头紧锁。
未审便放人?
刚要开口便听他又道:“此事我已禀告给圣上,单凭圣决。”
见她眉头依旧氤氲着愁容,徐之锡扯唇安抚:“别多想,日后不会再有害你的刺客。”
宋音当然会多想。
毕竟刺杀的人是她,不是他。
半响,宋音像是想到什么,狐疑道:“少将军可知背后之人为何要害我?”
徐之锡迟疑片刻,道:“不知,但人是公主派来的。”
宋音一怔,微微惊讶:“公主?你是说玉溪公主?可我并未得罪过公主。”
她鲜少进宫,甚至不知当今公主是何模样。
徐之锡不动声色的嗯了声,眼神幽森,这笔账他记下了,日后定加倍讨回。
见她神色如此执着,徐之锡解释道:“有人送了银子去县衙将那几名杀手赎了出去,想来应是公主怕事情败露做的手笔。”
宋音沉思,不语。
徐之锡话锋一转,低声问:“我一直想问宋大小姐一件事,当日大殿之上宋小姐可是受圣上胁迫,说的是违心话?”
宋音胸口倏然猛地一跳,下意识的想掀开车帘看看有没有人听到。
胁迫这个词是能说的吗。
手还未触碰到帘布,便被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抓住了腕子,搁着布料,徐之锡都能感受到女子纤细的胳膊与僵直的身体。
见挣脱不开,宋音面颊潮红。
徐之锡缓缓松开手,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外面有苏有。”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他的人在外面,让她无须担心。
想到这,宋音看着他呼了口气,一字一顿道:“少将军,民女不愿做无信之人,且理应履行当年之事,即便没有圣旨,民女依旧会与少将军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