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的夜一发出爆笑,“哈哈哈,喜助!提前新年快乐!”
礼岁和玲奈道歉的话堵在嘴里,也乐了,“那……新年快乐?”
夜一已经笑到捶地了,为免客人笑抽,京乐合掌一拍,“好了好了,烤肉宴席开始了——”
……
……
酒足饭饱,什么队长副队长的威严统统扫落一边,大家各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消食。空气中还弥漫着炭火烤肉和调料的香气,晚风一送,又不知道要飘多远去了。
优华靠在礼岁腿上,抱着她的手睡着了,身上盖的是京乐的花袍子。大人们都默契地放低声音,遥遥举杯,祝这平静的日子,三两知交,把酒言欢。
玲奈替苍纯煮了壶热茶,端上前时,有枫叶坠落在她掌心。玲奈视线飘忽,左看看右看看,似无意般将枫叶簪入苍纯耳后发间,便匆匆跑走。红枫衬玉面,谦谦君子,朗目疏眉。礼岁瞧见全程,也看见端坐的苍纯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颇为无奈。
她拖着腮,向苍纯讨了杯茶。
“副队长,脾气一直都这么好吗?”
游荡的醉猫喝得两眼朦胧,仍要插上话:“苍纯啊……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嗝!虽然看着挺好欺负的,其实也是坚持贵族那一套……做事有时候束手束脚的呢!……哦!今天还戴上花了,不错哦!”
“夜一……你们明明是同辈吧,还要占一下嘴上便宜。”
醉猫装作听不见,打着酒嗝又去别处了。
时间实在是太好了。月色迷蒙,友人们在不远处笑闹,这方天地却安静着。
“束手束脚”……吗?
苍纯对夜一的评价不置可否。
他取下了耳后的枫叶,将它放在茶杯前,指间摸索叶脉,心头微热,“‘冬日其实很有趣’,在遇到礼岁之后,我慢慢才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嗯?”
“冬日不止有喧嚣刺骨的寒风,也有艳丽的梅与山茶;夜色沉沉,也可以赏花赏月,期待第一粒落下的雪。抛去沉重的衣物,不一定会遭遇身体的反抗,或许能闻见更加清爽的风……”
“尝试了许多从前避如蛇蝎的事物,也许,是从你这里获得了勇气也说不定。”
礼岁便笑:“您将我描绘得太好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所言即所想。”
“如果是礼岁,或好或坏的事物最后都成为你的支柱……就算是烦闷的生活,有你在也轻快了。”
他说到一半,才恍觉话语可能会给她带来压力,声音渐轻渐低,尾音也消失在风中。
礼岁有些意外,压下心底奇异的感觉说道:“您似乎对我抱有很高的期待,唔?难道我快要升职了?”
苍纯无奈垂眸,只缓缓道:“不过是对触不可及的人和事,一些感触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
……
聚会直到夜月高挂才结束,熟睡的优华早已被川野先行接回家中,余下的人也要各自散去了。
苍纯和礼岁同行一路,直到八番队队舍门口,有提着灯的朽木家侍从在等候着。
“我也回去了,您一路小心。”
正告别,苍纯却喊住她。他从侍从手中拿过灯,纸灯上画着朽木家家徽,华贵显目。
“夜黑路长,若是愿意,就持这盏灯回去吧。”
礼岁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苍纯话语中隐隐有些期待。
“不用了,我陪她回去就行,朽木、副队长。”
靠在墙边等候许久的金发男性站直了身,褐色眸中似乎有锐光一闪而过。
“真子,你等很久了吗?”
平子走近,手掌压住礼岁脑袋,“真是玩疯了,已经很晚了哦。”
“不知不觉就……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嗯,菊池那个臭老头……不说了,回去吗?”
礼岁点点头,再次朝苍纯告别。
灯垂向一侧,阴影盖住苍纯半身,一眼竟品出些孤独的意味。但他很快扬起嘴角,颔首道:“去吧,仔细脚下。”
两人踩着月光走远了,深蓝与金色交缠又分开,至夜幕彻底遮挡了他们的身影。
苍纯回过神,看着烛光打在石板路上。
也许,她需要的不是能够实实在在照亮的光明,而是能以月为灯,随心所欲,需要的,只是那个人。
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光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