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王务到初见的路口处拦下他们。
经由元汀禾的救治,此刻他脸上的沟壑已经开始恢复,虽然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模样,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条小蛇跟在他的身边,却不再覆有什么残魂,而是一条无比普通的小蛇。
元汀禾问起时,王务只说,阿娘已经陪了他这么多年了,也知晓那些害他的人的下场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就不再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了,让她入轮回,转世为人吧。
今日十分晴朗,天蓝云白,一切都很好。
他笑了起来,真切地朝着几人行了谢礼。
最后,说道,“诸位一路顺风。”
.....
-
炎节已至后半。
风清日烈,如今刚过辰时,城门便有不少人来往,再往里走走,便能瞧见热闹招摇的街市。
时隔小半个月,终于再度返回长安。
元汀禾先进宫向太后请安,这才返回郡主府上,仔细净身洗漱一通,这才一头栽到榻上,准备睡个天昏地暗的。
再睁眼,竟已是第二日傍晚。
元汀禾坐在榻上缓了一会儿,恰巧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便下了塌,走到门前。
苡仁瞧见她,顿了下,很快便迎了上来。
“娘子,休息的可好?”
元汀禾伸了个腰,捂着嘴道,“嗯,挺好的。”
苡仁点点头,道,“娘子可是饿了,我叫人准备些吃的?”
确实有些饿了。元汀禾又转而捂着肚子,立马道,“好。”
苡仁吩咐完便进了屋,斟了一壶茶,边说道,“娘子,昨夜宫里有人来过一趟,只是知晓娘子还在睡,便吩咐不可惊起娘子,随后便走了。”
元汀禾刚喝一口茶,闻言手顿了顿,问,“宫里来了人?”
苡仁垂首,“是,虽说瞧着有些面熟,不过同先前来的宫人都不一样,倒也不晓得是谁。”
元汀禾思酌一番,犹豫过后,试探道,“可是男是女?”
苡仁犹疑道,“是个年轻的郎君,不过看着好似不是宫里的人。”
元汀禾心里便有了个答案,问,“那人可有留什么话?”
苡仁点头,“有留一张字条。”
说着,便取出递给了她。
元汀禾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行小字,其迹遒劲有力,又如行云流水,潇洒与端庄并存,可以见得字迹的主人有一定笔力,却非是那循规蹈矩之人。
上面写道:到珍香楼会面。
——
-
席承淮倒了一杯茶,拿起来放到唇边抿了一口,便放下不再碰了。
元汀禾注意到,便也跟着喝了一口,马马虎虎,但也不至于下不了咽。
席承淮启箸夹了块儿煎白肠,放到碗里,却并未张口去吃,反倒又将一双箸搁下,道。
“先前你说想知道关于那位萧侧妃背后的故事,后来我仔细想了下,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想来你也不是多嘴好事之人,自是不必纠结会不会被说出去。”
他一下子说出来这么一大段话,末了,元汀禾道,“所以你是特地把我叫出来说这事的?”
一听到这个她顿时就来了兴致,好奇地看着席承淮。
席承淮看她一眼,没忍住笑了下,“你是真对这事儿感兴趣啊。”
元汀禾心想皇室秘闻谁不想知道,何况时间更是对得上百年前的血案,她行清观虽是大道观,可皇室内幕却也不能全然知晓,只能从细枝末节中大致推论一番。
她笑眯眯地说,“没有没有,也就一点点而已。”
席承淮没戳破她,只指尖敲了下桌面,道,“百年前曾有一位王爷,与其王妃恩爱非常,神仙眷侣,世人皆羡慕不已。然而身为当年不受宠的妃子之子,许多事情身不由己,譬如被迫迎娶侧妃进门。”
“那位侧妃是名满京城的倾世才女,面貌一等一,出身极高,作为侧室本就算是降了分位。其父本想以功求旨当时的圣人撤销婚约,然而那位侧妃却阻止下来,只道命已如此,便随遇而安好了。”
“起初,大家都想着这位侧妃当真是好生可怜,嫁给不爱自己的,甚至已有挚爱的人本就不幸,却从未曾闹事。或许是那位王爷觉得愧疚,便从不缺那侧妃的银两,有什么金银财宝也从不吝啬。”
“谁知,却是祸从此起,那位侧妃隐忍蹉跎几年,终于攒下足够银两,重金雇来人手,引发了轰动一时的百人焚魂。”
元汀禾道,“是如何景象?”
席承淮摇摇头,“不知,卷上只以文字记录,寥寥数语,未曾细说。”
元汀禾问,“所以那位侧妃其实是在意王爷的?”
席承淮颔首。
然后又道,“师公说,那是那个王爷的情劫,避不过。”
元汀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再次开口。
“说到情劫,我观上曾有一人也遇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