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脚下的影子明明晃晃,也不知他此言何意。还要再问,却在下一秒,听见元汀禾惊呼一声。
席承淮直觉手上力道猛地一松,接着一紧。
“阿汀姐小心!”
元汀禾原本听着席承淮的话,知他心思,便也悄悄找机会挣脱,谁知,就在那蒙面人话音刚落之时,竟是瞬间出现数条绿蔓,眨眼间便捆住她一整条腿,用力一拽,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再无支力。
重心全无。落水以前,元汀禾努力稳住心神,而这次她看清了,那些东西根本不是绿蔓,而是一条条墨绿色的蛇!
触水之际,元汀禾屏息留气,好在她水性不错,不至于乱了阵脚。
待入湖底,腿上紧紧缠着的一条条蛇却一瞬消失,徒留一串水汽。
然而,看清眼前的景象以后,元汀禾反倒是不急着出水了。
只见方才来时还一片纯净的地方,此刻竟是翻涌着一个巨大的黑洞,周围的水藻都被吸了进去,或者说,是被吞噬了。
她下意识便要往前去探,谁知,这时手腕却被人握住。
元汀禾愕然回首,竟是看见了席承淮。
他怎么也跳下来了?
席承淮没表示什么,他自然也看到了那个黑色漩涡,于是示意元汀禾往旁让让,自己则取出一张符。
此符不惧水,专制水中妖物。
席承淮抬手不知默念了什么咒,于是抬臂一掠,水流逆转,借力打力一般将符纸飞了出去,正正悬在漩涡面前。
然而,符纸毫无动静。
二人对视一眼,均见诧异。
没有妖物?
元汀禾再按耐不住,便要上前探查那漩涡到底为何物。
谁知,刚行了半步,却见一道身影若隐若现,而漩涡更是渐渐缩小,直至,那人的身形样貌全然展露。
是王务。
...
岸上。
阿凌还沉在方才的惊愕当中。
犹记阿汀姐忽然被什么东西扯了下去,他刚要惊呼,差点从阵眼里跳出来,却见一道身影倏地便毫不犹豫地跟着跃了进去。
一下子两个人都入了水,而对岸上的那个蒙面人更是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阿凌急得不行,最后决定倒数一百下,若结束以后他们还没有动静,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跳进去看了再说!
果真,数到最后一下,湖面依旧没有反应。
阿凌咬咬牙,站起身,刚一闭眼,腿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便叫什么东西牢牢捆住,圈得死死的。
低头一看,竟是先前那条流了泪的小蛇。
阿凌下意识便抬腿一蹬,而这一蹬没能把小蛇蹬出去,反倒是看到了湖面上破水而出的二人。
他一喜,“欸!出来了!”
这回没有避水符傍身,二人可谓是浑身上下都湿了个透。
甫一出水,登时便觉一阵凉意,元汀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她抱着双臂,颇为不好意思地朝着阿凌笑道,“阿凌,还有别的外袍吗?”
当然是没有。
一旁默默无声的席承淮果断拿出金弓,然后扬手一发,瞬间点燃了地上堆着的杂草。
这火有灵性,若加以控制,燃烧的范围便能固定,不会殃及别的地方。
元汀禾靠近了些,觉得身上暖和不少。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着这火好似很温柔,离的近了也不觉得烫,总之就是刚刚好。
想想也是,虽暂时还不清楚这金弓的来历,不过想必也是大有来头,发出的火焰自是珍贵,连避焚都趋之若鹜,甘愿暴露献身。
她没忍住伸手,又往前靠了靠,谁知刚一动弹,便听见阿凌惊叫道,“别碰!”
元汀禾吓了一跳,立马收回了手,下意识低头看了眼,然而指尖干净,什么也无,更何来烫伤。
见状,原本眉头紧皱的阿凌也纳闷了,啧啧道,“这火还会分人呢,先前我还没碰着就没灼到了,现在你都离那么近了还没感觉。”
闻言,席承淮不经意似的瞥了一眼,随即道,“你话真挺多的。”
“还有,让你守阵,为何方才还想着出来?”
阿凌弱弱地道,“我这不是...怕你们遇到危险嘛。再说了,清杂念和人命关天,当然是先救你们!”
席承淮本来也不是要问罪,他当然知晓阿凌为何而急,闻言也只是敷衍地夸了两句。
紧接着,湖面上又出现了一道身影。
元汀禾见此眯了眯眼,没说话。
此人正是王务。
阿凌此刻见到原本手无寸铁之力的王务出现在湖面,还安然无恙,已经觉得非常匪夷所思了,然而面前二人却并无惊讶,想来便是方才在湖底发生了什么,心中焦急不已,忙问,“适才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何你们这般久才出来,还有,那个....老伯,为何会...?”
元汀禾没说话,只沉了眉,抬手挡了挡,将阿凌护在了身后。
阿凌一怔,只因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熟练了,熟练的就好似经过上百回的重复,已经成为了下意识的动作。
席承淮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不禁思索起来。
元汀禾当然没意识到,她紧紧地盯着王务,心越来越沉。
唯见,湖面上的人被一个无形的东西托着,肉眼看好似悬在水面上。
最叫人蹙眉的,是王务周遭散发着的黑气,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妖气。
王务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妖气?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其实想来也是,家中爷娘皆被残害而亡,他却只身一人待着这个庄子里,听这些“杀人凶手”说话,与这些人碰面,算得上是朝夕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