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禾这个郡主虽然早就封了,但她许久未出现在人前,上京城里提起她都有人不知道,更何况是千里之外的百姓。
领旨前来查案时,这些官员恨不得能在路上就把她杀了,更不可能让消息流传出来。
几人跪在沈宁禾脚边,互相对视一眼,自知已经暴露连半句狡辩的话都不说,顿时便咬舌自尽。
沈宁禾看着这一幕微微蹙眉,可也只是朝裴宿泱道:“麻烦裴侍郎了。”
裴宿泱手底下的仵作可是号称死人嘴里也能问出话来,此时面对沈宁禾,裴宿泱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却到底不敢多问。
“下官分内之事。”
随着这几人自尽,原本骚乱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可所有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宁禾见场面渐渐稳定下来,不禁松了口气。
她看向顾晚秋,后者立即会意。
“李延亭虽已身死,可留一个清白在世间,不让后世之人唾骂难道也是无用吗?”
“你们既然曾愿为李延亭作证,说明也不愿看他死后遗臭万年,虽然我们此行管不了你们流离失所之事,但那位裴侍郎可以。”
裴宿泱适时站出来:“下官刑部侍郎裴宿泱,此行奉皇命修水利,同时在暗中彻查江南一带官员联结贪墨之事。”
人群中,有许多人纷纷有些慌乱,“方才西街那边,有一个自称燕王世子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西街住的大多是些清流世家、读书人,去那边的流民比不上其他地方多,可大多家中没什么下人,即便去的流民再少,恐怕也会死不少人。
议论声越来越大,沈宁禾听见“燕王世子”四个字,猛然看向裴宿泱:“你不是偶然遇见我的,是江时晏让你来帮我。”
虽然是在问,可沈宁禾却说得十分肯定。
裴宿泱:“呃...嗯。”
世子,真不是我不瞒着郡主,人家太聪明了,我再瞒就该显得我蠢了。
“这里已经没事了,”沈宁禾将手搭载余时手臂上:“你去帮他吧,若他受了伤,君姑娘在千金阁的暗道里,你带他去就是。”
裴宿泱闻言,也不敢再耽搁,当即朝西街而去。
顾晚秋将脚边的铁刺都踢下去,看着余时运起轻功带着沈宁禾飞身至她身边。
“三日之后,朝堂拨下来的赈灾粮就会到,你们饿了许久,这三日还会死不知多少人,”顾晚秋思索片刻,“我会将苏州城内所有粮食搜寻到一起,这三日在城门处布粥。”
“但你们若执意留在城里,只会耽误自己吃饭。”
有人问:“若你们将我们骗出去,关了城门怎么办?”
顾晚秋道:“我会派人跟你们一起出城,当着你们的面把城门拆下来。”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直到有人因为太久没进食倒下后,人们才开始往城外走。
那些还算年轻力壮的自发去城中通知其他人,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顾晚秋才踉跄着跳下墙头。
沈宁禾紧跟其后,“你的伤怎么样?余白,去找书院里的大夫来。”
“是。”
余白去找人,余时也被派去将藏着的人都叫出来安抚。
路上,余时看向余白的眼神带着戏谑:“听说父王已经催了你好几次,你还不回去的话王位真就是别人的了。”
余白道:“你不也一样。”
余时:“这可不一样,你可是他最疼爱的王子,唯一一个试炼到一半被他带走的王子。”
“而且你想当这个北漠王,我却没有兴趣。”
余白沉默半晌,还是道:“可你不争,会死。”
即便余白是唯一一个没有完成试炼也活下来了的王子,可他和余时,和所有北漠王子一样,只要最后没当上这个北漠王,结局都是死。
余时不在意道:“那不是更好吗?”
余白没再说话,他看向书房的位置,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余时挑眉:“你一个侍卫,怎么配得上人家。”
“既然为了她不想死,那就去夺那个位置,公主和亲,这才叫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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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裴宿泱找到江时晏时,他脚下已经倒了一地尸体。
“你怎么来了?”江时晏神色一凝:“不是让你保护她?”
裴宿泱:“你自己都说了她用不着保护。”
他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在听到沈宁禾没事时,江时晏才松了口气。
裴宿泱指了指地上:“都是一路的?”
江时晏道:“宫变的时候,除了二皇子外其他的皇子全死了,那位继后和她儿子更是被乱刀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