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芬玉在楼下站了一会,心头始终像是压着块石头,想找人倾诉倾诉,以前她有什么事总是找大女儿商量,自从大女儿上回代表她出面干预苗秀秀开店反而被苗秀秀将了一军之后,大女儿一气之下说家里的事她不想管了,本身她自己家庭就不和睦,也没心思再管兄弟姐妹的事。
继续往家属区深处走,沈芬玉依稀记得附近有个小花园,经常会有老人在那里锻炼,傍晚时分正是大院里最热闹的时候,下班的下班放学的放学,小花园里应该有不少人。
看到一群和自己年纪相仿的老太太聚集在小花园里,有甩手踢腿的,也有舞剑跳扇子舞的,还有好几个聚在一起唠家常。
要是以前,沈芬玉没兴趣和这些老太太为伍,她们大多数是随军家属,还是丈夫级别不怎么高的,级别高的干部们住的要么是周家那一片的将军楼,要么就是条件次一等的六层单元楼,而这一大片全是条件最差的筒子楼,住的要么是新婚小夫妻,要么就是职务相对低的军官。
这一晚不知道怎么了,沈芬玉很想临时加入她们的队伍,听听她们怎么处理家庭纠纷和子女婚姻的问题,面子在这个时候战胜不了心里的念想,她慢慢靠近那群人,装作散步时间太久腿脚需要休息,往小花坛边上一坐,顺利接近了几个目标人物。
“这不是沈大夫吗,沈大夫,这程子老没见您,您精气神儿还是这么好。”一个银发苍苍的老太太主动和沈芬玉打招呼。
沈芬玉早不记得这老太太是谁,只得虚应着,听她絮叨半天才想起来之前给她儿子动过阑尾炎手术。
老太太们饭后没事闲磕牙,说的全是些家长里短的牢骚话,不是抱怨儿媳妇处处和自己对着干,就是抱怨儿子长大了不听自己的,几番听下来,和沈芬玉想听的话题离得太远,她忍不住想走。
她刚站起来,一个老太太问另一个老太太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不由得又坐了下去。
“老何,听说你儿媳妇结婚三年都没怀上,最近怎么怀上了?是去医院找大夫看了,还是用了什么偏方?”
“嗨,医院不知道去多少回了,没用!后来我听老家的人说有个算命的挺准,我就托人找他给我儿子儿媳妇算了一卦,那算命的说我儿子的儿女缘薄,所以儿媳妇不容易怀上,想要破解,就得先找个别人家的孩子认他俩当干爹干妈,儿女缘结下了以后,后面就好怀了。”
“真管用吗?”
“管用。我让老家的人帮忙挑了邻居家的孩子认我儿子当干爹,这不,才认了三个月不到我儿媳妇就怀上了。”
唉,沈芬玉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虽然俩老太太说得有鼻子有眼,到底还是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别说她不信,就算她相信,她也没法说动笃信维护主义和无神论的老伴儿,只要老伴儿不同意,找别人孩子认大女儿当干妈这事就成不了。
可要说不信吧,沈芬玉又有点动心,反正她朋友同事也多,随便找个家里有孙子的,让女儿认个干儿子又没损失,万一有用呢?
一边走一边想,无意中又回到了小儿子家附近。
周北冀骑车带着苗秀秀回家,两人正打情骂俏说笑着,冷不丁一团黑影从花坛后出来,把他吓一跳,车头一歪,就撞了上去。
“哎呦。”沈芬玉一声惨叫。她本来是看到儿子骑车回来,心里高兴想迎上去,哪知道儿子在明她在暗,她贸然过来,儿子根本来不及反应。
“呦,妈,怎么是您啊?”周北冀撞倒老太太已经很紧张,看到老太太竟然是自己老妈就更紧张了,忙把车停下,抢步去扶沈芬玉。
苗秀秀早在周北冀车头歪了的时候就已经跳下车,看清楚周北冀撞到的竟然是他妈,忍不住心里偷笑。看到老太太吃痛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偷笑不地道,上前帮忙扶着沈芬玉。
“妈,您怎么到我家来了?”周北冀问沈芬玉。
沈芬玉疼得直抽气,哪有心思说话。
苗秀秀说:“你就先别问了,扶妈去咱家坐坐,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