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梳妆台上一桌子的化妆品,周北冀装作随意,倚在厨房门口和苗秀秀说话,“你买了不少东西啊?”
“你怎么知道?有人告诉你了?”苗秀秀反问他。不用猜也知道,大院里的长舌妇可不少,她不就买了点雪花膏、吃了点好的,她们就急不可耐给周家人打小报告,周家人本来就看不惯她,以前她伏低做小战战兢兢她们尚且看不惯,如今这样高调,她们怕是更要看不惯了。
“不用人告诉我,我看到的,床单、沙发巾……”周北冀可不傻,不会被苗秀秀几句话就套路。
苗秀秀扭头看了周北冀一眼,“你心疼啦?我又没花你的钱,花的是结婚的时候我妈还有我哥哥嫂子们给我压箱底的嫁妆钱,公公婆婆给我的彩礼钱我妈也悄悄给了我一半,我没花你的钱。”
看出来小媳妇不太高兴了,周北冀不想给她留下自己小气抠索的形象,解释:“我没心疼,你就是花我的钱我也不心疼,我只是觉得你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以前都舍不得花钱……不是说你现在花的不对。”
求生欲还挺强,苗秀秀说:“我只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活着了,人都有个向上的念头,我总不能原地踏步,本来你和你们家人就瞧不起我,我自己还不能改变一下下?”
瞧不起这三个字仿佛瞬间捅破了窗户纸,周北冀尴尬无比,苗秀秀心里什么都是知道的,只是她胆子小又自卑,从来都不说,一旦说出来,满满的委屈。
估摸着周北冀离开了,苗秀秀暗自翻了个白眼,又得意地做了个鬼脸。等到饭菜摆上桌,她又恢复了幽怨的神情。
仍然是两道精致小菜,宫保鸡丁火候恰到好处、葱烤鲫鱼也是汤鲜味美,苗秀秀一直低头吃饭不说话,眼角似乎还是湿润的,周北冀吃着可口的饭菜,心里却不是滋味。
人家的父亲为了救他父亲连命都搭上了,她孤身一人从千里之外的老家到雁京来嫁给他,他对她很不好,他心里有数,连带着他家里人也总给她脸色看、明里暗里排挤她,他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一向节约惯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粮票自己不吃,都攒着给他吃,如今她不过花钱吃点好的、用点好的,他家里人就在背后告状,实在是不应该。
“明天早上带你去买缝纫机,你还想要什么,也可以一起买了。”周北冀打起精神,主动问苗秀秀。
苗秀秀一听说缝纫机,顿时不想再装了,忍不住笑出声,“好啊,我还想看看报刊杂志,你能不能帮我办一个图书馆的借阅卡。”
“行啊,多看书看报没有坏处。”周北冀觉得他媳妇的这次改变有点质变的意思,是分子结构的那种改变。
晚上,周北冀从书房出来回到卧室,看到苗秀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还是港剧《万水千山总是情》,满大街放这个港剧的主题曲,听说是风靡一时,以至于他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十个人里有八个在唱。
“阮庭深没有你帅。”苗秀秀指着屏幕里的谢贤,扭头对周北冀说。
“谁是阮庭深?”周北冀可不认识谢贤是谁。
“就是这个人。”苗秀秀站起来,把饰演阮庭深的谢贤指给周北冀看。
周北冀有点不满,电视里这人看起来虽然风度翩翩,但明显是个老头子,他才二十五岁,比这人帅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睡觉的时候,苗秀秀贴心地说:“你要是睡不惯行军床,大床分给你一半。”周北冀摇了摇头,说不用。血气方刚的年纪,他的定力没有好到睡一张床都不胡思乱想的地步,她身上还那么香。
他一进屋就闻到了,她洒了不少花露水在身上,被体温中和以后,味道暖暖淡淡的,有种说不出的甜腻感。
苗秀秀心里偷偷一笑,他肯定不知道,玛丽莲梦露最喜欢的斩男香香奈儿5号和六神花露水香型是一样的。
第二天,夫妻俩起个大早,苗秀秀走到楼下才发现,周北冀竟然开了一辆绿色吉普车回来。苗秀秀问他,他才说是跟朋友借的。
“王府井离这边挺远的,开车过去把缝纫机拉回来方便点。”周北冀戴上墨镜,叫苗秀秀系好安全带。
苗秀秀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种飞行员墨镜这个时候就有人戴了,不过这个时候应该是叫麦克镜,因为那部著名的美剧《大西洋底来的人》里的男主角麦克哈里斯戴过同款而出名。
“这是什么眼镜啊,为什么镜片是黑的?”苗秀秀装傻的时候绝不会让人看出来。
“是墨镜,开车的时候能防反光。”
“哦,墨镜我见过,我们村的算命瞎子才会戴墨镜,你的墨镜和他的形状不太一样。”
周北冀瞅了苗秀秀一眼,总觉得自己刚才是被这丫头给套路了,什么叫算命瞎子才会戴墨镜?把他和算命瞎子比……就在昨天晚上,她明着夸他帅,也是拿他和电视里的老头子比,丫头质变之后智商也跟着涨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