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嘴,程三好脱下羽绒服递给旁边的唐晓丽。
几人步入红毯一端,准备进场。
举办典礼的场馆是一个体育馆,主办方招商很多,所以无论场外还是场内皆装饰得很华丽。
尽管馆外围了一圈圈铁栅栏,也有保安在守卫,但是各家来应援的粉丝还是将道路给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拿着横幅,挥舞着自家应援色的旗帜,声宏势大。
正对着场馆的对面一条柏油马路边,停靠着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江邱收回前方的视线,扭头冲后座的男人汇报。
“负责此次项目的总工程师叫周民,不怪我们兄弟们没察觉,也是这次事情爆发了,才发现他这个人……他是个孤儿,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被一个叫布奇的人在资助着读书。”
江邱停顿了下,继而道:“现在经查实,这个叫布奇的人压根不存在,实际上是江权清套的一层皮……也就是说,这是江权清给自己留的杀手锏,所以现在他进去了,这个周民想来是为了他才报复的。”
昨天,一座横跨大江的桥梁崩塌,造成三人死亡,五人受伤,而与政府合作,承包下这个工程项目的公司正是用心建设有限公司,它是江财集团旗下负责包揽地产建设开发最重要的一个分公司。
这座桥在一个月前就已竣工,一直到三天前才正式宣布可以通车。
事故发生时是晚上,再加上是刚新建设完毕的大桥,甚至连导航上的图标都还未全部建设完备,所以经过的车辆并不多,要不然伤亡人员绝对不止现在这个数目。
当晚,警方就前往用心建设公司大楼准备将相关涉案人员带回警局询问,然而所有团队中只有一人不在,就是周民,他提前几天就已经逃窜至国外。
好在无论是设计稿,还是用料上的偷工减料表格,这些证据清清楚楚,现在警察正在跨境追捕逃犯。
江砚坐在后座,听江邱说完,捏了下眉心。
他已经连着两天没睡觉了,再怎么年轻气壮也支不住这么来回奔波。
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都到了法庭上,江权清竟然还在垂死挣扎。
他说江灼的供词全是一面之词,全是漏洞,他并没有像江灼所说的那样以威胁他孩子的手段,逼迫他去开车撞江砚他所在的那辆车。
一审并不顺利,直到二审,江灼拿出了最为关键的证据,就是一份录音文件,里面将江权清和他之间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录下来了。
当时江权清整个人都愣住了,已经顾不了失态,诘问他:“你为什么还留有这个文件,我明明已经让人摧毁了!”
四处躲避这些年让江灼看上去沧桑了很多,他嘴角想上扬,最终还是无力地耷拉着,说了句:“我消除的是备份文件,原件我……交给了江董。”
“哈……哈哈哈,”江权清手上戴着银色的镣铐,神色癫狂,“妈的,还真是一条听话的狗啊,临到最后还是这么可笑可悲!你是不是以为你反悔了,江家人就会将你从这件事中摘除,结果!你还是要坐牢……可惜……”
他那点所谓的绅士气质都丢个干净,狠狠地垂着前面的桌子,爆声道:“你的女儿以后要一辈子背着骂名,被别人指着鼻子骂,有个杀人犯的爹!”
几名警察将激动的江权清按坐在椅子上,江灼全程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这桩案件随着法官的锤子落下,算是迎来了它的结局。
江权清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江灼被判无期徒刑。
江砚走出法院,一步没有停留。
他以为他会很痛快,结果脑子里想的是接下来悄悄回到淮市时,见到程三好,她的反应会是如何。
车内车窗都关着,江砚放下手,抬眼,能看到前面那些疯狂的粉丝脸上的激动,嘴巴在一张一合地呐喊着什么。
他感到一丝烦躁,没来由的。
想到接下来就要看到程三好了,可以触碰她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应该是隐隐期待着的那种兴奋才对。
江邱很少在老板脸上看到这种心神不宁的表现,他闭上嘴,没再说用心建设的事情,转而道:“周民读初中时被拍到上了一辆豪车,后座上的人从侧颜来看就是江权清,只要把他们的关系锤死,说不定此次桥梁坍塌事故的造成也有江权清的手笔,到时候他就真地再——”
“叮铃铃……”手机震动,铃声同步一齐在车内响起来。
江邱见老板的电话响了,倏地停下话头,安静地待在驾驶座上。
江砚看清来电显示人,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滑动手指,听到对方说来的那句话后,隐约的不安终于变作利剑狠狠地刺向了他的心脏。
那头的人是唐晓丽,电话接通的那一秒,她带着又急又慌的哭腔嗓音就这样透过手机喇叭传入男人的耳膜。
她说:“江总,三好姐出事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说这句话的可信度,令人心悸的救护车的声音踩着她的尾音窜进了车内。
熙攘的人群散开,脉搏停跳一瞬。